“把她要的给她,不就结了?喂,你还没死透,有活路呢。到底要不要继续下?”
狱卒咕哝了几声,“要是天父没有生病就好了……”
“这是天界的劫数。”
六翼好整以暇,“下棋啦,反正天界全毁,我们还不是跑不掉?”
“你很希望天界全毁?”
撒拉弗愤怒的席卷进来,踢翻了整盘棋,“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下棋?”
“我只是个犯人。”
六翼懒洋洋的躺下来,“我正在忏悔,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无能为力。”
“那是你的部属!”
“我的部属?我现在是待罪之身,根本没职位,有什么部属?”
他轻松的回答。
撒拉弗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抢过狱卒的钥匙,“出来!”
“为什么?我得等天父痊愈以后的判决。”
他背着撒拉弗,“你把我抓起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
“求求你。”撒拉弗终于低头了。
“什么?我听不见。”六翼掏掏耳朵。
“求求你!”撒拉弗大吼,“从以前到现在,只有你制得住翩行者和安吉拉!请你说服她,不要在天父重病的此时此刻,毁灭整个天界!”
“天使兵团呢?还有人活着吗?”六翼坐起来,谴责的望着撤拉弗。
“几乎全灭了。”
撒拉弗忍不住心痛,“都是你的错,若是那时候趁她意识模糊的时候,让我砍下她的头……”
“不是你的错?你包庇爱弥儿,私下指挥天使兵团攻击翩?”
六翼咄咄逼人,“是谁勉强翩出现的?你敢说你一切都不知情?硬让无罪的天使逼迫她犯罪,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天界无法再承受另一个堕天使。”撒拉弗别过头。
“是你们逼她堕落的!”
六翼极力冷静,“我要她的生命安全保证!”
“这必须天父裁决……”撒拉弗辩解。
“杀她就不用天父裁决?”
六翼扬高声调,“你还真是双重标准!若是你这么想,就让她继续为自己的目的奋斗吧。在我看来,她是对的!这天界真是腐败到令人厌恶!”
“我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撒拉弗小声的说,“拜托,她抓住了爱弥儿,爱弥儿随时都会丧生……我想自己去救她,但是……”
他用力的捶墙,“我恨自己不是战斗系的天使!我并不是怯懦!只是……我若死了,谁来求你?”
六翼叹口气,“你是个深陷恋爱的笨蛋。你要记住为了你私人的爱恋,有多少天使丧生。生命,不是这样算的。”他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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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弥儿美丽的住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翩行者坐在高耸的尸堆上,镰刀指着受伤的西诺尔,神情是空白的愉快。
她已经打破水晶瓶子,枯萎的生命之花也因此稍稍的恢复生气。
“对不起,”她少有的柔声,“我的眼泪只能杀人,不能救人。再说,我也哭不出来。不过,等爱弥儿哭了,我跟她要点眼泪好了。”
她转头对爱弥儿喊,“站好!小心捧着水晶球!万一水晶球掉了,你可会被炸得尸骨无存。如果你想哭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还等着你的眼泪救命呢。”
爱弥儿全身是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站着,捆紧的双手捧着她占卜用的水晶球。
她咬紧牙关,“我死也不会掉半滴眼泪。”
“我们看看好了,你站得不够久。”表情还是空茫的愉悦。
“为什么不杀了我?”西诺尔的伤口淌着雪白的精气,但是他知道翩行者对他留情,每一击都避开要害。
“杀了我!”整个天使兵团在他眼前全灭,他的胸口充塞了懊悔和痛苦。
“我不。”翩的神情那样冰冷,却也那么惊人的美丽。
“我要你亲眼看看,你做了什么。开战前我告诉你没有?再说,我需要你作证,好让这个污秽的预言天使下天牢。”
“天父不会这么对待我。”
爱弥儿的声音软弱下来,“他会原谅我的。”
“是吗?”六翼的声音充满疲倦,“你真的这么认为?”
“嗨,死神先生,你好吗?”
翩的脸颊和身上都沾满了闪亮的白色血迹,多年的怨恨在这场杀戮中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我可是警告过他们的。”
“如果天父真的原谅她们呢?”
他柔声,在尸堆下坐下来,“翩,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这样的话,你可以看到天界的毁灭喔。”
翩没有表情的脸向着他,声音是冷冰冰的愉悦,“很难得见的。”
“那,你保护的陈翔也会死。天界不存,他的魂魄要何去何从?”
“若是天父赦免爱弥儿,陈翔还是非死不可。”
翩的声音渐渐森冷,“爱弥儿恨不得毁灭所有爱‘我’的人。不管是安吉拉,还是翩。死神先生,你不也被波及了?但,你能保护自己,陈翔不能。既然如此……”
她笑得非常美,却令人毛骨悚然,“那么,我让天地跟着陈翔殉葬好了。很豪华的丧礼,对不对?”
“太豪华了。”六翼看着微笑的翩,却觉得她冷冰的笑容底下像是在哭泣。
“你也不希望这样,对不对?把陈翔的生命之花给我吧。我会把他重新种回我的园子。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不会让这种事重演。”
“然后呢?”她不动声色。
“我会让撒拉弗将爱弥儿关进天牢……”
“不!”爱弥儿大叫,“撒拉弗,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撒拉弗不敢看她。
“然后,我会请法庭审理整件案子。只是翩,你要知道,这整个案子若经法庭处理,你也不会没事的。”
“真奇怪,死神先生,你一直疼爱我们。我不了解。”
翩停止了笑,表情还是空茫的,“你怕我真的毁了天界,会被天父真正的处决吧?”
“天界可以重建,只要天父还在。”
六翼柔声,“但是你消失了,就不会有翩行者和安吉拉。”
“安吉拉不在了。为了这场战斗,她甘愿让我吞噬。”
她静了静,“我终究还是孤独一个。”
她凝视着手底的生命之花,“陈翔还活着吧?”
她从尸堆跳下来,收起薄镰刀,把花递给六翼,“我听你的。”
看她被押走,六翼忍不住问,“翩,你变了。以前你不会为了别人着想。”
她转过头来,六翼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柔和了些。
“安吉拉不是别人,陈翔不是别人。”
她继续往前走,“死神先生,你也不是别人。”
“翩!”六翼叫住她,“你相信奇迹吗?你要了解,有时候,许多因果会造成奇迹。你现在的屈服,会让你拥有不同的奇迹。一定要相信忍耐。”
她酒色的瞳孔柔和了一下,又复红宝石般冰冷。
“我听见了。赶紧让陈翔活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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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拉!”陈翔突然大叫,把护士吓得本子一丢,跑了出去。
朦蒙胧胧,他看见整场杀戮,像是在梦中一样。“安吉拉!”
谁来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梦?
“你醒了。”六翼支着下巴,镰刀摆在一边。
“爱弥儿哭了两大缸眼泪,果然满有用的,灌溉个几天你就没事了。放心,存货满多的,大约可以把你的生命之花灌到淹死。”
“死神先生?”
陈翔跳起来,抓着他的黑衣,“这不是梦?安吉拉呢?”
“有礼貌一点好不好?”
六翼对这个没大没小的人类有点头痛,“你几时看过人类拉着死神的衣服不放的?”
“对不起,”他松手了,“安吉拉呢?她干嘛?上天抢我的命?她不要这样!死了就死了,我不要她这样!她受了什么处罚?到地狱当交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