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检察官……睽违近四年的职称,几乎是陌生的历史名词,被重新提起,赵胜文挑了挑眉,重新打量站在人行道上的男人。
“你是谁?”
“对你来说,我只是‘案件’之一。但对我们这些当事人来说,那是改变人生的重大转折。现在,你所拥有的地位更有足以改变别人一生的力量,这些事情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否想过,但我确定你五、六年前绝对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靖翔……赵胜文仔细回想,搜寻脑海中的记忆,但对这个名字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靖翔?”一头雾水的施逸伦只能当旁观者,看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交锋。
唯一知道的是,交锋的原因并非因为她——好奇真正原因的同时,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但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靖翔,你认识赵法官吗?”
“认识一个胡乱办案、草菅人命的检察官?”姜靖翔冷笑。“我宁可一辈子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严重的指控吓凸施逸伦的眼。“你说的是赵法官?”
赵胜文眉头纠得更深,老大不快地看着对自己端肃厉颜的男人。“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和内容,姜先生。”
姜靖翔冷哼一声,转头走人。
“靖翔!”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状况的施逸伦为难地看着两人,最后还是决定丢下曾经迷恋的对象,去追突然变脸的意中人。“抱歉,赵法官;还有,谢谢你的车。靖翔,等我一下!”
被留在原地的赵胜文看着两人前后离去,咕哝一声“莫名其妙”后,回到驾驶座。
转动钥匙启动引擎,接下来的动作因瞬间涌上的记忆僵凝,原本蓄势待发的车子接着熄火。
“姜……难道是那家人?”赵胜文喃喃自语,双手无意识地搭在方向盘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姜……他想起来了。
关于那家人的事,以及——
自己当年卑劣至极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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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夭夭觉得自己的办公室可以改名叫“感情咨询室”,她检察官的工作也可以丢在一边,改行当爱情顾问了。
打从一个不请自来、宣称是好姐妹的某人暗恋上自己的帅哥书记官后,除了被告气愤的咒骂声、或告诉人悲情的哭泣声外,她这里三不五时还会多出另一种声音——
“唉,我又惹他讨厌了……我怎么知道他跟赵法官有过节……会坐上趟法官的车也是巧合,当时那种情况哪顾得了其它……到底是什么过节呢?我第一次看到他对人这么失礼,赵法官是对他做了什么?还有——”
“啪”的一声放下笔,何夭夭抬头。“我说你啊,与其在这里自言自语,干脆直接去问你家那口子不是更快?”
她家那口子……下巴抵在桌面,失意的情绪写满脸上。“如果是我家那口子就好了,现在我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又像以前一样讨厌我就好。”
“拜托!都几岁人了,你认识赵胜文和姜靖翔跟你的关系是两码子事好不好?笨蛋才会把这两件事放在同一个天秤上称。”
某个失意的“笨蛋”幽怨地看着她。“是,我是笨、是不聪明,行了吧。”好坏哦,不安慰她就算了,还落阱下石。
“我还是老话一句,与其在这边长吁短叹、哀爸叫母,不如投记直球杀向前去,挑明问他跟赵胜文有什么过节;要不然就是去问赵胜文。除非你是吉普赛人,抱着水晶球碎碎念就能看见过去与未来,否则还是用老方法,开门见山、打破砂锅问到底。”
“……”
“怎么样?”她这个恋爱顾问已经很尽职了。
“你刚说的话不止一句。”扳指算算。“快十句了。”
美艳丽颜瞬间变成夜叉脸,左右拧住施逸伦双颊,扭转二十度。“姓施的,你是欠揍吗?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来闹我、妨碍我工作的?你说啊!”
“痛!痛痛痛……”
“活该欠揍。”
施逸伦揉着发疼的双颊,埋怨地瞅着姐妹淘。“我当然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怎么敢问他?充其量,我只是他刚认识的普通朋友,一般人会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普通朋友吗?”
“所以就天天跑来我这边哀哀叫?”
“呴!你说话愈来愈粗鲁了,真不知道杨洛怎么受得了你。”
何夭夭脸色微变,再也看不见方才的意气风发。“如果你一天到晚侦讯某某帮派堂主,调查某某绑架集团,想不变粗鲁也难。”办的案子愈多,她愈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闻言,施逸伦神色紧张地摸自己的脸,一会,拿出随身的小圆镜猛照。
“你干嘛?”
“看我有没有变得像你一样面目可憎。”
一巴掌轰上施逸伦后脑勺。“少白痴了你!”
“哎唷,你怎么打人呢?真的愈来愈面目可——”手指在嘴前打个×。“对不起,是我说错话。”
“算你识相。”何夭夭哼声,回头却摸上自己的脸,显然不是没被影响。
施逸伦当然看见了,但人在屋檐下,她难得闭嘴没有吭声。
“你还不滚回自己的办公室?”
“再让我赖一下……”
“上班时间不工作,当心——”何夭夭话还没说完,门板叩叩响起。
“请进。”
门扉打开,探进一张俊帅的脸,紧张的脸色在看见办公桌旁神情失意的小女人时,明显露出“果然在这里”的安心表情。
“噢……”看见来人,施逸伦低呼声糟。
另一方面,何夭夭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太好了!”天降神兵,哈哈!“来来来,快点把你家这只带回去,不要放在我这碍事。”
“小何,你好狠。”施逸伦抬头,两手食指相触,一同伸向何夭夭。“我要跟你切,不跟你好了。”
啪!忍不住再送她后脑一掌。“拜托!都几岁人了,还玩这种游戏,装可爱给谁看啊?啧。”
“哎唷……又打我……”
“何检。”姜靖翔揽紧眉心,人跟着移步到上司身边。“没事吧?”
“还好。”摸摸脑袋,幸好只是打着玩的,也只有一点点痛。
姜靖翔没再问下去,责怪的目光投向何夭夭。
这表情怎么有点熟悉?被瞪的何夭夭暗想。
这种脸——像极她家那口子看见她受伤,连摆一个月的臭脸。
聪颖如她,立刻联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你想为这件事提出伤害告诉,我可以受理哦。”打人的美艳女检官突然这么说。
“没这么严重吧?”施逸伦只差没跳起来。“小何,你是开玩笑的吧?”
迟钝的女人。何夭夭没理她,美目直对姜靖翔。“只要你有资格代为提出告诉,本检官绝对受理。”
在诉讼法中,有权代当事人提出告诉的,除了直系亲属,就是配偶或依规定委托者,这点基本常识姜靖翔当然有,而何夭夭别具深意的注视立刻让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连外人都看出来了,就只有当事人——垂首俯看,施逸伦瞠大眼睛,困惑的视线来回落在他跟何夭夭身上,显然还没想透后者题外话下的寓意。
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施逸伦努力观察眼前谜雾重重的高空对话。
“是我想的那样吧,姜书记官?”
“是不是都与你无关,何检。”
“保重啊,”看看还一脸迷惑的女人,何夭夭深深寄予同情。“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