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玫瑰甜糕的好,你们这种满身铜臭的富商哪里会懂啊。”
白乐天笑了,心中莫名的得意起来。
“喂,关于刚才的问题,我真的只是出于关心。你我既然要共同参赛,咱们就是伙伴了,就是朋友了,我关心朋友的终身大事,也不能算是抢媒婆饭碗吧?”
中意的人吗……脑海中的人影始终是模糊的,倘若套上眼前这张和煦笑脸的话呢?这张有的时候令她讨厌、有的时候又令她喜欢的脸?“我中意的……”
他见她抬起了脸,光采晶莹的圆眼与他相对,粉唇微启,令他不禁屏息——
宝雀紧抱着玫瑰甜糕,正想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但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身影令她分了心,脱口唤道:“啊,丁大人!”
白乐天一愣——丁大人?什么丁大人?这是她的答案?
宝雀狼狈的从自己的一腔柔情里逃了出来,脸上动情的羞红却尚未褪去。她尴尬的朝白乐天一笑,然后朝正在前头看告示的丁守竹跑去。白乐天愣住了,方才她脸上那抹羞怯甜美的笑意,是因为她嘴里唤的丁大人——丁守竹吗?
“原来是黄姑娘。”丁守竹未着官服,一袭赭色衣袍却依然掩不住他出众的贵族气息。他身旁的随从始终只有那个老是阴沉着脸、仿佛是无声的影子般的安钰。主仆俩静静站在人群之中,依然显眼。丁守竹瞧见朝他挥着手的宝雀,微笑道:“你和白兄一起来看告示吗?”
“是啊,朝廷举办织染大会的告示正式贴出来,当然要来看看。”
打从初次见面至今,宝雀始终对这个丁大人很有好感,温文儒雅又彬彬有礼,不像那个白乐天动不动就笑她是笨蛋。可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她怎么反而对白乐天有着更不一样的感觉呢?不单只是好感,还更多了点熟悉与期待……真是莫名其妙。
伸手压了压自己红热的双颊,宝雀对丁守竹笑道:“呃,我看看,太后出什么题目——咦!咦咦!十二面大屏风?”
“是啊,原本以为会是要做龙袍朝挂,结果竟是要做十二面连立大屏风。也好,屏风面广,你更能好好发挥长才了。你看,来看告示的人那么多,这场织染大会一定会盛况空前。”丁守竹朝宝雀笑道,没注意到白乐天正偷偷打量着他。
是了,丁守竹那张脸的确是俊美得连男人见了都要心动,他与他自幼相识,从小到大看惯了,但宝雀怎能不为他的翩然俊雅心醉?她见了像丁守竹这般出众人物,还是个官呢,那些巨商富贾、才子农夫,她自然都看不上了……
白乐天默默想着,忽然觉得那藏在他胸前的金色荷包变得沉重,压得他的胸口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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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布庄为了织染大会开始忙碌起来。为了兼顾布庄的生意,上百架织机从早到晚没能停摆。白乐天为求方便,特地在庄里为宝雀设置专属染房,要她每日来报到,宝雀整日忙着刻画板、调染料,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小铁都跑来帮忙。
这日午后,白乐天一反往常的出现在白府中,厅堂里的白夫人见儿子手里抓着块布,快步走过廊外,连忙赶上前拉住了他。“乐儿,你回来得正好。你最近也太忙了,娘一天难得看到你几次。”
“娘,”白乐天心情不太好,但对母亲仍维持着和颜悦色。“我现在有事,赶着去城郊一趟,回来再陪你泡茶好不好?”
“城郊?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黄姑娘?”白夫人一脸紧张,又压低了声音。“金华染坊的金老爷和金小姐来找你好多次了,你老是避不见面怎么行呢?现在金家小姐就在里面,你进去和她聊几句吧。”
“我这些天为了织染大会的事正忙着,哪有时间跟她闲扯。娘,你就跟她说清楚了吧,我真的不想娶她,不是她不好,就当是我配不上,请她另择良人吧。”
“这话我可不说。咱们两家明明就门当户对、再配不过了!况且他们来又不只是为了亲事,是为了织染大会呢。快,别让金小姐坐在里头空等,快进去!”
白乐天被母亲又推又拉的,只得进屋去,一边又回头朝家丁小柴唤:“去房里把今早买的玫瑰甜糕给我拿来。啊,记得用漆木盒儿仔细装好,别碰碎了。”
“白大哥。”端坐在厅前、一身桃红的金喜起身,朝白乐天福了福身子,项上的金锁片在她娇艳的容颜上映出的却是冷冷的光。“终于碰见你了,我同我爹来找你好几次,你恰好都不在。”
可惜啊,明明生得是倾城倾国,却老是冷冰冰的,高高扬着的睥睨目光里仿佛什么也看不上。难道名门豪府的大家闺秀就非得这个样子吗?一点也不可爱。那些寻常百姓家里的姑娘就不一样了,有的温润可人、有的俏丽活泼、有的率真烂漫,这才最是教人心仪的水乡姑娘哪,就像是那个黄——
那张喜怒哀乐全藏不住的桃子脸忽然浮现脑海,吓了白乐天一大跳!
搞什么!那个家伙笨头笨脑、莽撞又毛躁,还很喜欢对他发脾气,哪里会令人心仪啊?哪里会!简直就是莫、莫名其妙——
甩甩头要自己清醒点,白乐天对金喜客气一笑。“抱歉,我最近忙着织染大会,都待在白云布庄,现在也只是回来拿点东西,很快就要走了,请原谅我招待不周。”话毕,他立刻转头朝里面喊:“小柴、小柴!还不快把玫瑰甜糕拿来!”
“白大哥,我就是为了织染大会的事情来找你商量的。只要能在织染大会夺冠,便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咱们金白两家素有往来,白云布庄有不少布都是交给金华染坊染的,我认为咱们应该合作。”
“谢谢令尊与金小姐你的好意,但实在是很抱歉。”白乐天打断了金喜的话,伸手接过了小柴拿来的玫瑰甜糕,微笑道:“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与她们共同参加织染大会,请恕我不能跟你们合作。”
“哦?”邀约遭拒,金喜冷艳的脸上有着些许受辱的不悦。“难道苏城还有别的染坊比金华染坊更大、更受到白大哥的青睐?”
“那里称不上是染坊,只是个小小的铺子,染工才两个呢。”或许该说是一个?“但我就是看中了那间小铺。况且我既然已经跟人家说好了,就不能再反悔。”
“只有两个染工的小染铺?白大哥,你说的是不是在城郊外那个——”
“金小姐,在下实在有事赶着要办,不能奉陪了,你若喜欢,就同家母泡泡茶、聊聊天吧,她很喜欢与你闲聊的。”白乐天微笑着,向金喜告辞,转身便走。
“白大哥,周大爷来找过我——”金喜立在原地,清冷的声音像是在警告,也是不肯放弃。“锦绣布庄的周大爷,你知道的吧?一直很想打败你的白云布庄的那个周大爷,他希望能与金华染坊结盟参赛,我爹还没回覆他,因为咱们属意的布庄是白云布庄,属意的人选是你。”一直都是你啊……
白乐天略弯了身,朝金喜露出抱歉的笑。“承蒙抬爱,白某谨记于心。再会。”
白乐天提着一盒子玫瑰甜糕离开了,金喜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高傲的气势散去大半,她一软身,只能颓然坐进椅子里。目光瞄见桌边一块布,是白乐天方才进门时手里抓着的,离开时却忘了带走。“这个,就是那个小染铺染出来的布?”金喜执起布一看,眉头紧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