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有救兵!”听见小铁欢喜的声音,宝雀连忙回头一望,看见树林边停了两辆马车,三个男人自树荫下走来——
最前面那个,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他身材精瘦,穿着黑色劲装,黝黑的年轻脸庞上略带戾气,手里提着把弓,方才的射手想必就是他。
站在黑衣男子身后的是一个面容极为俊美的青年男子,他身穿绛色锦袍,头戴紫金珠冠,手里拿了把雕花象牙扇,一身难掩的贵族气息显示出他的地位非凡。
最后一个,是个身形顽长、满脸是笑的白衣男人——
他肤白,一身白袍衬得他整个人更加耀眼明亮,就连他那一头用玉冠束起的墨色长发,在日光的照射下也闪烁着白色金光。宝雀注视着,几乎要以为他是天上掉下来的一颗星星,即使在大白天也这样明亮。他有双单眼皮、长眼睛,鼻挺唇薄,笑若春风,虽没有绛袍男子那般贵气,但宝雀看得出他身上那些绣功精细的月白芙蓉锦袍可是一等一的好料子,价值千金。这男人若不是跟他同伴一样是官家子弟,肯定也是个富商巨贾。
宝雀注视着他,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男人,她好像见过的啊。可会是在哪里见过的呢?若曾见过像他这般出色的人物,她不该会忘的呀……
宝雀思索着,目光不知怎么地竞始终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你说咱们不是英雄好汉,难道阁下大白天的抢劫妇幼,就算是英雄好汉了吗?”白衣男子笑道,更惹恼了强盗头子。
原来方才说话的就是他呀……宝雀正想着,便听得强盗头子一声令下,众匪立刻将他三人团团围住。宝雀拉着小铁正想躲、却被强盗头子一把抓了过去。
强盗头子将大刀架在宝雀颈边,冷冷一笑。“老子向来想抢钱就抢钱,想抢人就抢人,连官兵都不敢管,你们几个弱不禁风的纨绔子弟不好好待在城里饮酒作乐,竟敢跑来坏老子的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的也是。”白衣男子依然微笑着,转身朝那绛袍男子道:“丁兄,咱们的确是弱不禁风,我看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吧。安钰,你还提着弓干什么?快收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黑衣男子听了,脸色更加阴沉,他握紧了弓,低声询问主子:“大人……”
“稍安勿躁。”丁守竹朝安钰摇了摇头,又无奈的对白衣男子笑道:“白兄,安护卫方才那一箭你也看到了,你又何必再激他?”
“丁兄,就是因为安护卫方才那一箭射得太差了,才会教这群土匪看不起,说咱们弱不禁风。”白乐天笑着,忽然又转头朝黄宝雀跟小铁道:“姑娘、小兄弟,真是抱歉了,咱们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子弟虽然路见不平想拔刀相助,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敌我实力悬殊,咱们为了自保,也只能委屈你们了。小兄弟,你还是乖乖把钱财交出来吧,至于姑娘你呢,就认命地去做押寨夫人。”
宝雀与小铁听了,莫不傻了眼!宝雀心里头尤其错愕——这笑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原来竟是个没用的纸老虎!刚刚他还敢对强盗头子出言不逊,笑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潇洒模样,却在自身安危一遭威胁时就马上举手投降!
方才初见他时产生的好感顿时消失无踪。宝雀怀疑自己刚刚是瞎了眼才会把他当作天上的星星来看——真是混帐!他不救她,她可不打算乖乖的任这土匪将她掳去做押寨夫人。“啊,你们看!有官兵来了!”
众匪一听见宝雀的喊叫,纷纷慌张的转头张望,就连强盗头子也跟着一阵紧张,颈上的大刀松了些,宝雀想趁乱脱逃,但那强盗头子猛一回神便识破了她的诡计,一把揪住她的衣袖不放,宝雀奋力与他拉扯,挣扎间忽觉颈边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强盗手里的大刀上沾了抹血迹,正是她的
见到黄宝雀脖子上那抹血红,白乐天先是微愣,跟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转头看向安钰。只见安钰眼里杀机顿起,他手一转、弓一张,一把把利箭立刻从空中呼啸而过,宛若箭雨降临,锐利的箭声盖过敌人的哀鸣,急速驰来的箭扎实地落在地上,冷光森森的箭头上沾染了斑斑血迹。
这场混战来得太快,黄宝雀和小铁措手不及,只能护着头、蹲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听那箭声没了,他们这才敢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见众匪倒了一地,个个脚踝上都中了箭,想逃却逃不了,只能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叫。
安钰目光阴冷,举起弓箭又瞄准了倒在黄宝雀身后的强盗头子。
“住手。”丁守竹收起扇,温声阻止,望着安钰的眼神里略带责备:“这样就够了,莫要取他们性命。这群匪贼如今动弹不得,这个人通报一声,自有官兵会来处理,咱们无须多加干涉。”
“是,大人。”安钰冷声应诺,收起了弓箭,觅来麻绳将众匪捆绑在树下。
“太好了!得救了!”小铁站起身来,庆幸的大松一口气,却瞧见宝雀依然坐在地上,一只手紧压住颈项,几缕血丝湿了她的衣领。“黄姑娘,你受伤了!”
“来,”一条白得发亮的锦帕忽然出现在眼前,宝雀抬头,见那个白衣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弯下腰朝她伸出手,白皙的俊容上闪烁着一双弯弯笑眼——“用帕子压着伤口吧,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连条手绢都没有?”
宝雀看着那双眼睛,脑子里恍恍惚惚的,想到的是家里那群狗仔……
“喂?”白乐天见她不应话也不接帕子,索性蹲了下来,凑近了脸问她:“姑娘,你是给吓傻了吗?听见我说话没有?唉,过来。”白乐天说着,干脆一把拉开了黄宝雀的手,亲自将锦帕覆盖在她的伤口上。
是因为男人手掌的热度,也因为伤口的刺痛,宝雀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白乐天的手。“你干什么?!”
白乐天给推坐在地,手里还举着那块沾了她血迹的锦帕;虽然对于她的举动感到有点错愕,但他脸上依然挂着教人心暖的笑容。
“没干什么啊,只是想帮你止血。”
“不用你帮忙!”宝雀大声拒绝了他,不友善的口气连小铁听了都一愣。
宝雀挣扎着起身,一站起来便觉得头昏眼花。白乐天在一旁连忙扶住了她,只见她转头瞪视着自己,他连忙张开双臂,无辜的笑。“我没干什么,只是怕你摔倒。”
“我说了不用你帮忙!”
“黄姑娘,你别这样,我想这位公子没有恶意……”小铁扶着宝雀,不明白她为何对这位始终笑容满面的公子这般反感。“况且多亏了有他们相救——”
“小铁,救咱们的是那位黑衣射手大哥,不是他。”宝雀压着颈边的刀伤,一双杏眸瞪着白乐天,不屑的道:“这男人眼见恶霸欺人,不敢相助也就算了,竟然还怂恿他们行凶。贪生怕死的家伙——我才不用他多事!”
“贪生怕死?”白乐天一挑眉,脸上微笑依旧,只是有点扭曲。“这位姑娘,我若真是贪生怕死之辈,刚刚根本无需出面。况且,要不是有我足智多谋,出言相激,你以为安钰那小子会肯动手?”
“这位公子,你的‘好谋略’害我被划一刀。”宝雀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