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告诉你也无妨,你是我的种,一颗丑陋的种。”杀人的脸能好看到哪里去无盐不清楚,可是在她眼中放大的影像却跟魔鬼无异。
“父……亲?”是喜悲怒恨,她不清楚,因为她快死了。
“我可没你这样的女儿!”他无情地打击她。“我爱的是你母亲的肉体,没有你,我们可能长长久久厮守在一起的,为了你这块不值钱的肉,她选择离开我,所以,都是你的错!”
无盐听得迷迷糊糊,她的神魂慢慢脱离躯壳,无意识的脑子只剩下“父亲”两个宇不停地回转着,眼看就要失去仅有的清明…,
“烨舟,够了!虎毒不食子。”从天而降的郭问无声无息落地。
“呵呵,终于把郭大国师给逼出来了,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我整死!”何烨舟得逞地大笑,接着,使劲一推,残酷地剥削无盐最后的凭恃,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郭间不忍地闭上眼睛。“为了几本相学、玄机、测算的书这般赶尽杀绝,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真是叫人心寒!”
“我最恨你的就是这点,凭什么你轻轻松松就得到师尊他老人家的宠爱,把不传的风水秘茂都给了你,我伺候他多少年他却说我资质平凡,经不起魔障的考验?我不信,我抛妻弃子为的就是要变成人上人,不达此愿,就杀尽天下所有的人!”
“造孽啊!”郭问失望地摇头。“逆天而行,就能如你所愿吗?”
“的确是不能,当年我发现你捡了我的女儿,不出面认她就是想把她放在你身边当细作,想不到,她什么都没学会,蠢得一无是处!”何烨舟对无盐一点都没有父女之情。
“唉,我虽懂勘舆之术。却永远不懂人心,你要的东西在这里,就给你吧!”郭问灰心已极,从长袖中摸出一块石砚递给何烨舟。
这块石砚他见过,它就摆在无盐的书桌上,何烨舟去过她的房间数回,却从来没想过机关是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该死的丑丫头还骗我说不知道,真是死得好!”何烨舟恶毒地唾骂无盐。
接过石砚,他反覆观看,终于看见砚台后的图腾。
“在哪里了快告诉我!”他全心全意被即将得到的名利富贵冲昏头,兴奋得连口齿都不清了。
“在南粤白鹤秘室。”
“我怎知你会不会骗我?”他用心谋策了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再也经不起挫折。
“南粤有白鹤山,山腰是你我一起练功的地方,跟无涯山相邻,你不会忘记我们常把找来的玩具都摆在哪里?”何烨舟相信了,最后的疑虑从他多疑的眼中敛去,他放声大笑。
“富贵荣华全是我的了!”望着他狂笑而去的背影,郭问又悲又痛。
夜郎自大,他无力可回天……
第十章
无盐的身子以直线下坠的速度往下掉,她没有知觉,所以也没有恐惧不安。
朦胧中,她只听见风咻咻刮过耳朵的声音,还有,一些不明的声浪。
“老四,你行吗?”
“看你手无缚鸡的力量,不要逞强啦。”
“闭嘴!”蓝非讨厌自己在办正事的时候挤一堆人在他身边罗罗嗦嗦。“把你们的网张好,要是无盐有个万一,我就把你们的头一个个扭下来祭她!”
“对喔,咱们还没喝到老四的喜酒耶,新娘要是有个万一,喜宴变丧礼,喜酒变苦药,好像不太好“”
“不过……”有个声音悄悄地咬耳朵。“白包通常不用像红包包那么多……”
蓝非气得不轻,要不是他的娘子正等着他救命,一人一个“五百”的耳光绝对少不了!
“别说了,他会杀人的。”
“是啊,要杀的是你。”那声音有些干了。
“怎么说?”他老神在在,没意思松手。
“借刀杀人啦,老四卯起来要是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会死得奇惨无比”戚宁远不玩了。
“结伴下地狱没关系,反正我还有你!”戈尔真一点都不怕。
不管谁嘴硬,从高处掉下来的无盐安全降落在蓝非结实的怀抱里,幸好楼高只有两层,下坠力不强,要是多个几层,恐怕他一身排骨会被挤成肉排。
丢下那群说是来帮忙,却一点忙都没帮到的人。蓝非双臂发麻地蹲下来,轻轻将无盐放在地上。
“盐儿?”他喊她,软软的人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戈尔真凑过来。“真倒楣,怎么每次她出事我都正好在?”看诊治疗全是免费,他真的亏大了。
蓝非恶狠狠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出口没好话,不说话会死啊!”每次都触他楣头,混帐东西!
“会啊!”戈尔真回答。
“落井下石的小人,你给我记着!”蓝非没心情理他。
“我记性差,不用了。”
“你到底看是不看?”耍他?不要紧的,山高水长,这笔帐他蓝非记下了。
“你求我。”戈尔真存心捉弄他,平常让蓝非欺负太多,不找点回来,机会难得。
蓝非一把抓住戈尔真的衣领,雷霆大发地怒吼了:“我们兄弟一场,大家开开玩笑无伤大雅,无盐是我未过门的王妃,她要有个什么,我不会原谅你的。”从来不生气的人发起火来几近疯狂。
他就算癫了也不在乎,他要是失去无盐……不,他不敢想,也不要想!
“玩真的?”他最近的心情也恶劣,奔波了大半个月,要找的人一点着落都没有,要疯,大家一起来吧!
“什么真的、假的……”蓝非要起来揍人了。
“老五,老四难得纯情一次,你就成全他嘛,见死不救对兄弟总是说不过去,要欺压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急着这一时。”戚宁远出来当和事佬,他跟蓝非是酒友。酒友有难好歹要站出来仗义直言一下。
“申屠姑娘根本没事,她只是被吓昏,不用多久自然会转醒,到时候叫人熬碗姜汤给她压压惊就行了。”被大家一说他似乎变成万恶不赦的坏人,这些人也太不了解他了。
原来是这样!
“谢谢。”蓝非长长一揖,抱起无盐就走。
“哇,大礼耶。”闷不吭声的海棠逸动容了。
“这家伙是坠入爱河了。”戚宁远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男人总有一段昏头的时间,就像起疹子,发过就免疫,现在的蓝非正是非常时期。“大家忍忍。”戈尔真什么都没说,他遥看天际点点明星,眼中的失落更深了……
“可想而知,要不然他干么大费力气布局,弄得我们跟他鸡飞狗跳的,瓮中捉鳖是要很大的勇气的。”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蓝非事先计划好的,环环相扣,危险的是要是有个环结没掌握好,无盐可能就会死翘翘了。
“你才是狗跟鸡咧。”什么不好比,比这个。海棠逸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譬喻。
“是是是,敝人才疏学浅,请原谅。”戚宁远自知失言。
“别说了,看老四刚才那副嘴脸真不习惯,笑面猫发火,可怕!”海棠逸余悸犹存。
“说的是,咱们暂时还是躲远一点,等他大喜日再来,那天,他总不敢扯破脸给咱们难看。”戚宁远打算那天要阖第光临,有老婆做保镳,老四非要卖他面子不可!
戚宁远不知道的是,法子人人会想,几个成了家的人居然想的全是同样招数。
真不知道个性迥异的人在一起久了,互相同化的可能就大大提高,不过,这群龙恐怕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也非把你揪进来和个稀巴烂才会甘心的那一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