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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禁发出一声轻叹。为什么漂亮的女人都如此见钱眼开呢?或者只有刚好取名“嘉茹”的女人才如此?

  不论她是哪一个嘉茹,不管她是谁,敬桐都想揭开她谜一样的外表。

  ***

  “大叔叔什么时候再来?”

  嘉茹温柔地擦掉沮安淌在胸前围兜上的汤汁,伸过汤匙继续喂他。

  “祖安,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你要叫他何大哥。他不是什么大叔叔。现在听话,吃完再说话,嗯?”

  祖安一张开嘴巴,来不及完全吞下去的汤汁又流下嘴角。

  “大叔叔什么时候再来?”

  嘉茹无奈地放弃,暂时停止喂他。祖安一旦有疑问,不得到他要的答案是不肯罢休的。

  “他不是大叔叔,祖安,你要叫他何大哥。”她先纠正他,虽然她知道不容易。她努力纠正了他十几年,他还是执意叫她“妈”。

  祖安低下头,扭着手指。“祖安喜欢他。”

  “我知道。”她柔声说。

  他快乐地举起手。“他和我握手。”

  “我知道。”她微笑。“我看见了。”

  他打量她的眼睛。“你不喜欢他。”

  他虽然愚钝,有时观察力却细微得令她意外。

  “没有。”嘉茹又舀了一匙汤。

  “你不要他来我们家吗?”

  她叹着气放下汤碗,不和他说完话,今天别想让他喝完这碗鸡汤了。

  祖安虽然心智的发展比他的真正年龄差很多,嘉茹了解,他同样和正常的孩子一般需要玩伴。她也想过,若有个男人陪他、教导他,成果或许比她独自努力所得的要大些。可是生活和环境皆不允许她满足他这些需要,她只能尽她的全力去照顾他。

  “不是的。”她该如何向一个只有五、六岁智力的十六岁男孩说明呢?“他昨天有事不能留下来。”

  祖安眼睛一亮。““他今天要来啰?”

  “不,他今天不会来。”

  “明天?”

  “明天也不会来。”

  “明明天?”祖安不死心地追问。…还有明明明天呢?”

  “祖安……”

  门铃响了,嘉茹如获大赦的吁一口气。

  “大叔叔来了!”

  祖安兴奋的跳着跟在去开门的嘉茹后面。她透过电眼看清楚来者,才放心的把门打开。

  陶易风高射炮似的冲进来,嘴襄连发子弹般呱呱喊着:“嘉茹,你没事!小乖乖也在,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前些时候一直打电话找你的那个人,昨天找到艺廊来了。没见过那么锲而不舍的男人。说到男人,他可真是罕见的俊男了,可惜太不光明正。他骗了送泥上的工人,要了你的地址。他找到你了吗?”

  “他来过了。”嘉茹微笑着。

  陶易风人高马大,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个性,为人爽朗直率,说起话像放连珠炮。她心里向来藏不住事,常常快人快语。可是她是嘉茹唯一信得过的朋友。

  “他真的来了?真该死!”易风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陷进了一大半。她张开抱怨的嘴。

  “我知道。”嘉茹先堵住她。她不止一次要她换一套沙发了,她称嘉茹的沙发叫“食人鲸”。

  “知而不行,有个屁用?”易风嘀咕,从皮包裹拿出一包香烟,看到张大眼睛站在一边的祖安,又放下回去,自她的特大号皮包里拿出另外一样东西。“来,小乖乖,最新的漫画。”

  “哇!谢谢阿姨。”祖安兴高采烈捧着漫画书进他房间去了。

  “那个俊男人……他叫什么来着?”易风这才点上烟,畅然吸一口。

  “何敬桐。”嘉茹拿来专为她准备的烟灰缸。

  “他到底要干嘛?穷追烂缠的。”

  “他找我为‘捷英’设计办公室。”

  易风掀掀她描画得夸张的浓眉。“那栋新大楼?”

  嘉茹点点头,在她对面一张旧藤椅坐下。

  “难怪这么神秘兮兮,非见到你本人不肯开金口。‘捷英’是新加坡一个大财团的呢!开价多少?”

  嘉茹笑了。易风就是易风,她一天到晚高喊她是“只认钞票不认人”,其实她对朋友的忠肝义瞻,嘉茹最了解。她们在意大利认识,一见如故,从此成了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很高。”嘉茹只说道。

  易风眯起眼睛。“多高?这个财团掷金如掷纸,你可不要傻里傻气放过这个机会。”

  嘉茹又笑。“也不能漫天索价,会遭人訾议的。”

  易风斜一下头。“嗯,也对。我们是艺术家嘛!不过,”她倾身向前。“艺术是无价的。到底多高嘛?”

  嘉茹告诉她,她夹着烟的手指一颤,长长吹了声口哨。

  “我还没答应。”嘉茹说。“我要先看看那栋建筑再说。接得下来的话,这笔钱对我确实有很大用处。”

  易风啐了一声,吸一口烟。“什么叫‘接得下来的话’?怎么突然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工程太大的话,我怕要占去我太多时间。”

  “你担心祖安哪?哎,傻啦!有我这个超级保母,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接。小乖乖最近情况如何?”

  “老样子。”嘉茹苦笑;;我想他这一辈子大概就是这样子,不会更好,世不会更坏。”

  “那世没什么不好。一个人成长以后,还保有孩童的纯真和赤诚的,能找得出几个?像你我这种濒临绝种的稀有动物就不用提了。”

  嘉茹再度发笑。她喜欢易风的乐观和达观。

  “要是没有你这个稀有朋友,我大概早就自杀了。”她嗟叹道。

  “哎,彼此彼此。不过我是不会自杀的。干嘛?制造奇闻哪?有意将自己供人论判,我不如躺进故宫的展览柜,何况我还没有开始享受身为女人的至乐呢!”

  易风挤挤眼睛,两人相视大笑。这是易风的另一奇异哲学。她认为女人最大的乐趣便在于嫁个好男人,然后在他变节之前,把他变成一个最悲惨的男人。

  “提到至乐,这个何敬桐可以上榜的。”

  嘉茹站起来,摇摇头。“别忘了你这些年是如何对我耳提面命。”

  “我是不希望你再受伤害,没教你把自己当苦行僧。偶尔调剂一下身心是必要的,促进内分泌调节,维持新陈代谢顺畅。”

  “越说越离谱。”嘉茹红着脸笑骂她。“我时间差不多了。祖安一碗汤还没喝完,待会儿要麻烦你给他热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易风把烟蒂按熄,挥挥手。“快去修容整妆,打扮得称头一点,点心吃不吃是一回事,别削了咱们女人的颜面。”

  嘉茹回到卧室,对着镜子,当真怔忡起来。易风以前也好几次挑剔她过于平凡无奇的衣着。和易风对夸张的色彩和服饰的喜好比起来,易风是一幅放肆的现代画,嘉茹则是非黑即白的素描。

  她其实没那么不修边幅,只是不甚考究而已。她也是女人,女人岂有不爱美的?美也是她设计的要素之一。但现实生活已经压榨得她无心再去考虑或着重穿衣打扮。她最后一次揽镜妆容,似乎是好几个世纪前的事了。

  当她拿起久未使用的唇笔,不禁自问,她是为了“悦己者容”,还是只为了“悦己”呢?何敬恫,单想到他的名字,不安的感觉就又剌穿她全身。

  她拿起梳妆台上他的名片:捷英投资开发集团,总经理,何敬桐。

  有钱的男人,她一向敬而远之,绝不和他们有任何生意以外的瓜葛。她痛恨财势,痛恨金钱赋予人的权力。讽刺的是,她当了金钱的奴隶十几年,至今仍无法挣脱它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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