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有力而温暖,她的心底交错着难堪与莫名的欢悦。恍惚间,他的唇舌由强硬而一转为缠绵温存,仿佛在表达无声的歉意。如果她能公正一点,她得承认这是她一生所遇到最迷人的吻。她的头脑渐渐昏沉,体内像被他的吻点起了一把火,并逐渐蔓延至全身。
迷乱中,她知道他们已经倒在了床上。他强健的大腿压着她的,他的手指在她的峰谷间游走,所过之处,她的身体感觉被一一唤起,燃起了片片烈火,没有被强暴的屈辱,她就像在接受最甜蜜的情人爱抚——慢着,她突然清醒过来,你在想什么,康得,这是什么地方,他又是什么人,而你,只不过是个被当作玩物的人质,是他的一夜风流之一。
她眯起眼,像过去每到集中精力思考时都会做的那样。
阿特拉斯沉浸在得知怀中人软化的莫名欣喜之中。在他的触摸下,她的身体已由僵硬变成柔软,白玉般的肌肤现出艳丽绯红,眼神朦胧如雾,偶尔还会有低吟无意识地自喉间逸出。其实他本不必这么在意她的感觉,天知道他强抑得都快要发狂,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让她也要他,像情人那样,而不只是一场交易。
也就是在这时,他敏感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抬起头,正想询问,蓦然头部一痛,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康得急急忙忙从他的身下挣出,跳下床,拣起衣物穿了起来,心犹自狂跳不已。她用来敲昏他的武器是他自己的,一柄短小贴身的匕首,随着他的衣物散落在床边,正好被她摸到。然而她最后关头还是手下留情,只以刀柄击晕了他,并未使用刀锋。
她的枪不知被他收在哪里,一时也无暇再找。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这个强悍到可怕的男人昏迷在地上,头部渗出少许的血渍,但呼吸却很平稳,生命并无大碍。得知这个事实,康得无声地松了口气。她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她并不想成为杀人犯,即使对方是强盗也一样。
不管怎么样,她脱困了。
康得握住匕首,小心地溜了出去。外面并没有人看守,石道里非常幽静。看样子,这间并不像牢房,反倒像是卧室。但这已和她无关。当她看到洞口静静停着的轻便马车时,她露出了笑容。
车夫看见她,迎了上来,恭敬地脱帽行礼:“小姐,您没事吧?那帮天杀的家伙要我在这里等候您的吩咐。”
天已微露曙光,一日清晨又将来临。康得俐落地登上马车,同时留意到这个被自己胁迫来的马车夫笑容朴实,动作灵巧,心中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铁雷城堡里担任什么职位?”
“回小姐的话,别人都叫我小里尔,”小个子车夫在车辕上向后欠了欠身,算是行礼,“我是铁雷堡的马夫,没有人比我对马更在行的了,要不是那个嫉妒我的管家暗中使坏,我早就会当上马厩主管,也不用……”
康得打断他的絮叨,简洁地问:“你已经不能再回去了,愿意为我工作吗?”
“啊,谢谢小姐,您的心就跟圣母一样仁慈……”满心以为自己又要开始流浪生活的里尔高兴得手舞足蹈。
康得没心情听他多说话,吩咐全速赶路后便靠回车厢小憩。合上眼,思潮四起,她只希望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继母和妹妹不会傻傻地在那份骗到的合约上签字。这是康家的土地,是他们祖辈生活了数百年的地方,与她的血脉紧紧相连,只要她还在,就决不许任何人染指。哪怕是神通广大的雷森伯爵也一样。
一双深蓝色的眼眸突然闯进她的脑海。是阿特拉斯,那个号称疾风之狼的盗贼首领。她微微一笑。
他折断了她的手腕,她打晕了他;她得回了自由,他没有丧失生命。算是平手,互不相欠,从此各走各的,再无瓜葛。
但,不可否认,他真的很迷人。危险而迷人。像噬血的野生猛兽。这是她进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