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巧精密的不锈钢盒被放到长桌上,弹开外头细微的控锁,裴香堤看见里头放着安瓶似的真空玻璃装置。
“Lagostina将这东西随身携带?”
“嗯,谨慎起见,我不假他人之手。”Lagostina笑得自信,“这只安瓶的病毒威力足以散布整个北义。”
“既然威力之大,万一瓶身爆裂……”黄世钧提出质疑。
“放心,这安瓶像钻石般坚硬,况且我也随身携带着研发的新药,若有意外,随时可以派上用场。”
正当双方相谈甚欢之际,餐厅上方一盏华丽的水晶灯蓦然异常闪烁,就在众人仰望之时,它旋即失速坠落。
“啊──”裴香堤愣在原处,惊叫出声。
“小心!”见状,惊慌中有一双手从背后一把将她拉开。
砰的一声巨响,水晶灯砸在桌面上,整个餐厅也在瞬间失去所有光芒,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尖叫声四起,餐厅里的宾客开始仓皇逃命。
裴香堤不知所措的跌坐在地上,她的手肘重重撞击到地面,疼得教她逼出眼泪,她看不见任何人,只感觉尖叫声震耳欲聋,身旁有一双双的脚从四面八方奔走踏去,距离近得仿佛随时都要踩上她似。
“快,有人来抢东西,一定要阻止!”Lagostina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黑暗的一隅响起。
砰、砰──
是枪声,威胁生命的危机让现场更加混乱,整个餐厅里弥漫着义大利文的紧急对谈跟咒骂声,餐桌上的瓷器散落一地,制造出更嘈杂的碎裂声音。
“啊!别……”裴香堤几度要爬起来,却每每被撞得跌坐在地。
“香堤,香堤──”黄世钧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响起,“回答我,香堤!”
她正要开口回应,蓦然有一双手于黑暗中紧紧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丝毫声音。
“唔唔……”她使劲的挣扎。
“是我,快跟我走──”
是严肇雎,这是他的声音,方才那名服务生千真万确是他,这简短的声音,让她一时间激动的忘了回应。
一记暗号似的口哨声响起,伴随着的又是几声枪响,裴香堤感觉自己是被环在腰上的那只手臂提抱着离开Caffe Florian餐厅。
“香堤!是不是你?”慌乱中,有好几只手碰触抓住了她,然而她却是想也不想的挣脱开来,慌张的抱紧严肇雎。
“肇雎,救我!”她好怕,在这混乱之中,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有抱紧他。
当他们离开了Caffe Florian,回头一望,整个建筑竟然窜出火苗,燃烧得汹涌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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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肇雎撕扯开他身上的服务生制服,胡乱的往脸上一抹,黝黑的肌肤褪去,露出他原本的脸孔,这举动看得裴香堤一阵发愣。
“吓到你了吗?”他捧起她的脸问。
她想也不想的踮起脚尖抱住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惊魂未甫。
严肇雎狠狠的吻了她一下,“快走!我们得赶去码头跟洛齐碰头。”一把拉起裴香堤,他们在长巷里狂奔。
空气有点冷,蒙蒙的细雨扑向两人的脸庞,那袭水蓝色小洋装让她宛如落难公主,她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却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的步伐。
高跟鞋的声音敲打在威尼斯湿漉漉的地面上,响得透彻,仿佛是一种线索。
“等等!”裴香堤弯下身子,索性脱下高跟鞋,然后握住他的手继续奔跑。
“不要紧吗?”他不忍她的脚直接踏在冷硬的石地上。
她坚定的摇摇头,“没事的,快走……”
雨里脆弱的威尼斯让人不安,大水道里灰色的水散发着阴冷的水气,哗哗的拍打上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来Caffe Florian?”她对着冷空气里的背影问。
“为了抢东西。”
“什么东西?”
他停下脚步,“ADF和病毒。”
“那是什么东西?”她全然不知。
“明年开春亚洲极可能爆发严重禽流感,Lagostina投资的药厂已经研发出一种新药,叫做ADF。”
“那病毒又是什么?”
“为了让ADF可以确定销售、广泛的被市场需要,Lagostina制造了比原本的禽流感威力还要强大的病毒,一旦这病毒被释放,情况将不是ADF药品所可以控制的,所以我必须要抢得病毒,并且销毁它!”
“为了新药而谋利,就要制造更恐怖的病毒,这……”她从来不知道这世界有这么黑暗的部分。
“没错,这世界确实是如此,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医师,但是我希望能阻止这场浩劫。”
“那现在病毒呢?新药呢?你抢到了吗?”
“药在洛齐手里,病毒则在我这里,我们要在码头跟他碰面,再由洛齐送到罗马药厂进行彻底销毁。”
她懂了,这一切她都懂了,现在他们身上有着重要的任务,容不得有丝毫的迟疑耽搁。
裴香堤握紧他的手,坚定的追逐着他的步伐。
“香堤,你不怕吗?”
她摇摇头,“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她怕的是孤独,怕的是失去这个挚爱的男人,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怕。
严肇雎回望她一眼,眼神是感激她的包容、也谢谢她的体贴支持。
夜雨下的威尼斯,一栋栋棕红色的房子像旅店,神秘火焰般的哥德式窗,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古老伤情模样,轻倚在蜘蛛丝一样婉蜒的溪旁小道,风雨打湿了房子上的木门,留着几个世纪以前翡冷翠式明亮而旖旎的花纹。
终点的码头就在前方,他们像对私奔的小情侣,仓皇的躲着身后的追兵,夜奔在这雨里的威尼斯。
贡多拉船已轻停靠,他们就等着洛齐的会合。
“快,快上船──”他牵着她冰凉的手,小心的引她上船。
就在他们得以暂歇口气的瞬间,前后蓦然夹来两艘贡多拉船,黑幕低垂的岸上骤然亮起摇曳的光芒,如鬼魅般宣示着危机的到来。
“肇雎……”她惊慌地抱紧他。
“逃不掉了,你们逃不掉了──”Lagostina狰狞的面容就站在另一艘贡多拉船上。
“香堤,快离开他,跟我回去!”不知何时,黄世钧也赶到码头边了,就在岸上苦苦的哀求她。
“不要、不要,你们太可恶了,竟然为了私人之利,枉顾世界上的其他人,你太可恶了……”她指控着黄世钧的可恶行径。
“把东西交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不死,若不,我就要让你怀里的女人在你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Lagostina威胁着。
“你休想伤她一根寒毛!”他用自己的身体包裹着裴香堤。
“别──我不许你这样做。”黄世钧阻止Lagostina的疯狂念头。
“你已经动弹不得了,喏,看看站在你后面的人是谁。”
裴香堤探过头去看,忍不住惊呼,“洛齐……”
洛齐落入了他们的手里,他跪在地上,似是受了伤的痛苦。
“洛齐!”严肇雎揪皱着眉。
“别管我,严,绝对不要把东西交出来,那些可恶的东西一定要被销毁!”他咬牙切齿的说。
“哼!你看看四周,竟然还无知的想要顽强抵抗,劝你快把东西交过来,要不然别说你自己无法脱身,你的伙伴、你的女人,都将会陪你一同葬身在这威尼斯的水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