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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她该死!在他想动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下时,意识却瞬间清醒了过来,举在半空的大手缓缓握成拳,垂落。“告诉我,你究竟打哪来的,一个字都不许虚假。”

  她不禁上心下心了。她曾经编的那套说法出现漏洞吗?还是哪里没有说全?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她像木偶般的掀开竹篮盖,再拿出食盒,碗里盛了尖山一样的白饭也不自觉。“五爷,用饭了。”

  滕不妄看着还冒白烟的饭,想着她被动的动作,很慢的举起箸一筷一筷的吃起来,对于刚才的问题并没有继续追究。

  一时间,只剩下咀嚼声音还有……钵兰肚子发出的声响。

  “坐下。”他说。

  咦?

  “盛了饭一起吃。”已经够清楚了还要他怎么说,反应迟钝。

  “好。”她的确饿了。装了七分满的白饭,她在离滕不妄最远的椅子坐下,低下头专心夹菜吃饭。

  她吃着,把青椒跟腊肉分到一边,只挑素豆干吃;另一盘鱿鱼炒香蒜她压根不碰,幸好汤是罗宋,拌着饭,她已是吃得津津有味。

  “你偏食。”她这算哪门子吃法?滕不妄露出阴沉的神色。

  她看了他一眼,夹了一块鱿鱼送进嘴巴,却咬了老半天。

  看她像要放下筷子,滕不妄吼着,“吃。”

  “我在吃了啊。”哪有这样的,连吃饭也吼人,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部要吃完。”他指头所指的都是钵兰不喜欢的食物。

  她放下碗筷,咽下嘴里那块鱿鱼,“我……吃饱了。”

  下回,没有下回,她绝对不要再跟这样的人一同吃饭,别说吞不下饭,食欲都被他吼光了。

  见她是真的没胃口了,他指着一旁的茶壶说:“热茶。”

  钵兰以为他想喝茶,连忙起身倒了一杯。

  “喝掉它。”

  “我吗?”

  “不是你,难道是鬼?”他的嗓门越练越大。

  盯着钵兰把茶喝掉,他也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将东西收到篮子里,放到门口,会有丫鬟来收走。”最后,他还是不忘指使钵兰一下。

  她敏感的发现,今天的五爷胃口似乎比前几天都要好。

  * * *

  黑夜的冷月太朦胧、太暗淡。

  忍着不去点灯,钵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斑驳的墙枝影摇晃,呼应着飕飕的北风,无数畸形的想法,扭曲的影像在她的脑子里奔窜,冷风吹进来,她猛然一缩,缩入床的一角,拧得发白的指节因为用力揪着被子,青筋可见。

  不行!她受不了了,抱着被子跳下床,也不知道昏暗中脚绊倒什么,也不管隐隐作痛的是哪里,她死命的往外冲。

  她不要黑暗,不要……不要关她……

  隔壁再隔壁是梅妈的房,她按散着凌乱的长发猛敲门,半晌,没有回应,只听见梅妈打呼的鼾声似有若无的传出来。

  冷冬啊,谁不想躲在温暖的棉被里。钵兰大大的眼睛盛载着狂乱,她转身跑向宽大的庭院深处。

  滕不妄一向眠浅,当房门被大力的打开,还有气喘吁吁的怪声一同灌入他的知觉,他就醒了。

  钵兰七手八脚的把大开的门闩牢,这才跌滑下来,两脚乏力的跪蹲在地板上,急剧的喘息止都止不住。

  “有灯……亮着真好。”她到处乱跑,在远处看见这盏灯,循着幽微的光亮,不顾一切的跑过来、不认得的路不要紧,她也不在乎走的是不是平常的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抵达的,要不是心里有个清楚的认知,晓得床上躺着的是滕不妄,她恐怕已经哭出来了。

  等到身子比较不抖,她颤巍巍的扶着门板站起来,让自己可以感觉到宫灯散发的温暖,尽管一灯荧然,对了,床上还有一个他呢,这些事实让钵兰渐渐恢复理智。

  滕不妄可以感觉,那个闯进他房间的人把灯移到角落处,声响逐渐悄去,直到他有些不耐烦,声音终至消失,一方宁静恢复了。

  例落的下床,他一眼就看见缩在角落的钵兰。

  她竟然抱着脏兮兮的被子睡觉,脸上也满是污泥,这个笨蛋不会跑过大半个滕宅,就为了到他这里吧?

  他想起她是大路痴一个,就算天天要走的路也记不住,想来是很拚命才找到正确方向。

  不靠手杖,他来到她跟前。

  她就靠着灯睡,绣鞋跟白袜变了色,衣裳裙子也都是黄色的水跟泥。

  “起来。”

  “不要关我……不要……黑黑的……不要、不要,我没做错什么,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她呓语着,散乱的发半遮住她雪白的脸,显得脆弱,白天的冷淡因为睡眠消去,无表情的脸柔和了不少。

  “起来!”他不想让她睡地板,也不可能让在泥巴打过滚的人弄脏他的眼睛。

  隐忍着连天的哈欠,钵兰打开一条眼缝,口齿不清。“五爷。”

  “你还知道我。”

  “你来要回你的灯吗?”揉揉眼睛,奇怪,身子很冷,她记得进来之前门窗都是紧闭着的。

  他要那盏灯做什么,脑袋不清楚的丫鬟!

  “不是吗?那就好。”钵兰安了心,一个哈啾,两个哈啾,冷的知觉钻进骨子里,让她接连的打起喷嚏来,她下意识把湿透的薄被更往身上拉。

  “你作恶梦!”她老远跑来这里打地铺睡觉,就为了恶梦吗?

  “我习惯了……有灯亮亮的……就不怕了。”半梦半醒的她说得不清不楚。

  “滕府没有苛刻佣人的习惯,你的房间应该有蜡烛不是?”虽然说就寝时间点灯是一种浪费,宅子的安全也在考虑的范围内,不过他记得接手这宅子后,有过一连串的改革措施,晚间一房一盏宫灯是被允许的。

  “不能……有火。”她冷得牙齿打颤,又要分心回答滕不妄的问话,头不听话的疼了起来。

  火字烧灼般的烫了她,她用力拍了拍脸颊,终于看清楚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叫的噪音来源是谁。“五爷,对不起,把你吵起来。”

  有火是什么意思?看着她已经清醒过来,滕不妄知道他失去问话的最佳时机。

  “既然你醒了,去把全身的脏换下来,别碍我的眼。”

  “我……没带换洗的衣裳过来。”她不能先睡吗?他的意思像只要她干净了,就可以留下来过夜,不用回去担惊受怕。

  “里头左边最下层的衣柜有我十几岁穿的旧衣服,你先拿去穿,但是,明天一早你就要给我脱下来,不许穿出去招摇!”真是麻烦。

  “我可以把灯带走吗?”她怕黑,那他呢?

  “我又不是胆小鬼,快去!”鼻子都擤红了还罗唆个没完,哼!

  “谢谢你。”露出腼腆又害羞的微笑,提着灯,她的脸展现空前的美丽。

  美丽?该死!他居然觉得她美丽?!看起来要发病的人是他才对。

  膝不妄重重的把身体丢回床上,心头闷了。

  第四章

  夜很黑,黑得看不到五指,到处都是黏人的蜘蛛网,吱吱叫的老鼠也跑来跑去,她的脚还有身体各处被蚂蚁咬得处处红肿--

  扭曲的人脸,发霉生斑的山水画,断了腿的罗汉,从岩壁切割下来的飞天……仿佛节节对着她逼近。

  “不要……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没有做错事,钱不是我偷的……”

  场景换了。

  两个普通身材的男人私语着。

  “想不到她的功夫这么强,田黄与牛油石一眼就分辨出真伪来。”

  “爹要知道你花大笔银子楼来假货,又要挨骂惹气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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