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响了三声后就接起,她清了清喉咙,不想让对方知道她刚哭过。
“久美吗?我是雅雅。”
“嗯,等我一下。”她捣着电话跑到一旁。“雅雅,你人在哪?”语气急促。
伍靳雅忍着哭意说:“我在家,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来陪我吗?”
连好友的声音都不对劲,她该相信那些报导的真实了。
“不,久美,我去找你,你别告诉任何人,包括臣昊。”她想离开这个曾经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
“好,我等你。”久美为好友的处境难过得落泪。
站在医院外头的某处角落,看到恒藤牧提早下班赶来医院陪奶奶,一旁还有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看护,陪他们祖孙俩散步在夕阳余晖下。
他们有说有笑,更少他脸上是带着笑容聆听那个女孩在说话。
还好,小豆豆一直是睡着的,不然,他一定会大声叫爸爸。
感觉到自己的眼酸涩下已,她眨动几下,眨去又想冒出的泪。“久美,女人不该太过矜持,该软弱的时候记得别太逞强,别像我这样。”落得一身是伤。
“雅雅,你的经验让我看得好害怕。”久美拉着她坐到角落边的椅上。“我们仍是平凡无奇的老百姓,在高贵人的眼里,他们只能等待一段时间,超过了他们容忍的范围后,他们宁可全都不要。”连小豆豆也可割舍。
伍靳雅转过头看她。“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俩并不等同。臣昊他只是恒藤家的养子,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你可以安心地嫁给他,只要记得躲开那两个女人就没事。”
抚着儿子圆润的脑勺,庆幸她不是一无所有。
“若不是那天我在门外听到奶奶对伯母说的计划,我真的会以为一切都只是巧合。”久美说。
她开门前听到奶奶大声说,她受够了小豆豆不让她亲近、受够了雅雅对她的报复。既然孙子迷恋雅雅那张脸,她又刚好因定期健检认识一个长得很像雅雅的护士,不如趁机甩开那对母子。
她要的是事事都听她旨意的晚辈,拂逆她的人不配再得到她的善意回应。恒藤家不再希罕她们母子,她甚至将小豆豆从家族名册上除籍。
所以她装病,她要做出时好时坏的健康状况让家人担心,制造牧大哥和那个护士认识、说话,甚至照着她的预期计划——结婚生子。
并且指示媳妇配合,要伯母她对外放出这项消息。
“久美,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只是……你下个月婚礼那天,我不能当面祝福你了……”她泪已干涸。
“你有什么打算吗?”想着,久美替她伤心落泪。
“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回家,很怕父母会为我难过,这件事我只有先让我弟知道。”看出去的世界除了黑暗外,仍是黑暗。
“雅雅,让我帮你,”见她迟疑,久美握着她的手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带你去过的温泉屋吗?我那好同学最近想找人帮忙,你若还不想回家的话,不妨考虑先躲到那里。”
箱根,一处可以让她好好休息、好好疗伤的世外桃源。
望进久美眼中的一片赤诚,伍靳雅接受她的帮助。“谢谢你。久美,仍旧请你别告诉任何人,包括臣昊。”
她只想在日本再待一段时间,等她能笑着告诉父母时,她对这个国家就不再有任何眷恋了。
“我知道。趁现在还早,我送你去我同学开的温泉屋。”她扶起她们母子,走向医院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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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是阿牧,雅雅在吗?”他要告诉她后天飞台湾的班机时间。
“我不是你妈,请你不要随便乱叫,也拜托别再打来了。”用力一挂,伍妈妈气愤地切断电话。
挂回话筒后,她伏在椅背上大哭,心疼女儿遇人不淑,有家不敢回。
话筒中传来嘟嘟声,恒藤牧错愕地将它放下,不明了伍妈妈愠怒的原因何在。
臣昊在这时推门走入。“牧,我想开除船运部的混帐总经理!他竟然不知道承揽船务工作的是大嫂的娘家,一听到大嫂的弟弟不续约,他问都不问原因就另外找其他公司处理。”
由于自己只是恒藤家的养子,所以他最痛恶公司里一些仗着集团名义,而欺负下游厂商老干部的官僚嘴脸。
他将手上的档案夹摊在恒藤牧的桌上,食指指在上头。“你看,一个星期前他就收到伍家不续约的书面通知,却擅自作主将件压下不追查原因。要下是阿智去找他讨论另一件案子无意间翻到这个,恐怕会让大嫂的娘家对你有所误会。”
恒藤牧看过档案夹内的每一页,再想到伍妈妈刚才的反应,拿起电话直接拨到伍氏船务公司找伍靳雅的弟弟。
“您好,请问找哪位?”专业的秘书口吻。
“我是恒藤牧,找贵公司的总经理。”
伍先生交代过一律不接日本恒藤集团的电话。他的秘书说:“很抱歉,总经理现在人不在办公室。请问您要留言或留电话?”
他看了臣昊一眼。“谢谢你,我再找他就好。”
“怎么?没找到人?”
恒藤牧霍地站起疾步向外。“阿昊,帮我订班机,我要马上去台湾一趟。”
臣昊看他脸色灰黯,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大嫂的家人已经对你产生误会了?”边问边追出办公室。
“最近这几天打去找她,不是说刚好出去,就是说她睡了。除了她弟弟不续约外,连她妈妈也不对劲。”
臣昊一把拉住他。“牧,你冷静点,你忘了之前对奶奶讲好的藉口,反正你后天就可以飞过去了,不差这两天。也许只是凑巧伍妈妈心情不好,你别想太多。”
恒藤牧转回身,沉着脸低吼,“我为了奶奶,连要带雅雅度假的计划都牺牲掉了,难道还要看她老人家的脸色才能行动吗?别说我是这个集团的总裁,我都三十好几了,难道还不能作主吗?”
刚从电梯走出的关智被他浑身的冷戾气息吓住。
瞠凸的眼看到臣昊无辜的脸,他深呼吸后抹把脸,懊悔道:“阿昊,对下起,我……原谅我的失控。”
也许阿昊说得对,可能只是刚好所有的事都兜在一块而已。
“牧,我知道你夹在奶奶和大嫂中间难做人,难免会心浮气躁,换作是我,早就抓狂了。”臣昊耸肩下在意地笑着说。
恒藤牧颓丧地走回办公室。
不死心又拿起电话拨到伍家,对方接起后随即又挂上,连说话都懒。试了十多次,对方就任它响到他自动放弃挂上电话。
这样的情况,他不能再自欺欺人说伍妈妈只是情绪不好。
他茫无头绪,为何一下子问他被伍家的所有人排挤?原因何在也不愿告诉他。
关智走到他身边。“大哥,不然我明天去台湾找大嫂,顺便带回伍氏船务公司的合约。”
臣昊臀部倚在桌沿。“其实,我一直觉得奶奶的病很怪,时好时坏……还有她请的看护竞和大嫂长得相像,连发型也差不多……连久美也怪怪的,她变得不想去医院看奶奶,还跟我说想将婚期延后。”
放开捣住脸的双手,恒藤牧僵涩地说:“阿昊,她可能患了婚前恐惧症,多陪陪她,让她安心就没这个困扰了。今晚我想回公寓过夜,先走了。”他还得去医院探视奶奶后,才能回到他和雅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