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来再谈。”
“我们要谈的事没有可柔重要是吗?”
她晓得在这节骨眼上,说这种话不但不智更是愚昧,但焦虑加上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啊!
“你不要我去看可柔?”
“她是你的前未婚妻。”
她的嫉妒表现得太明显,但天衡解读成——她在寻麻烦,好让他们的分手理所当然,接下来,她就能转过头去,飞奔到孟余邦身边。
“你以前不是这么狭隘的女人,你的阻止目的是什么?”天衡直眼盯她。
为什么吗?因为你父母亲心目中,唯一的媳妇是郑可柔;因为他们会想尽办法让你们在一起;因为这个电话或许是场陷阱,你一踏进去,就会忘记有一个女孩叫盈心——她以为你的爱情保存期限是“永远”,结果落到最后,只能在这里痴等,永远等待那天到来。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温暖,她甚至开始考虑起不顾道德良知,只求和他在一起,这样的她,还无权阻止他去看另外一个女人吗?
盈心的沉默增强了天衡的想法,她就这么急着找小事情和他吵架?
“你非去不可?”
“对!”他口气坚定,冷眼望她,估算着她的下一步。
他的眼神不再深情温柔,那一抹细微的不耐烦,是否代表,他对她已经……不爱了?如果他已然改变,再勉强也似乎没有意义了,
出乎意外的,盈心只是叹口气。
“好吧!路上小心。”
她从他身前让出一条路,默默回身,默默捧起她的热水,往后能带给她温暖的,又是这杯热水……
砰地一声,门扇关起,她颓然坐入沙发内。
她猜测,聂家的长辈说服他了,如果和可柔的关系他都无法切断,她怎能要求他为她离开家族、离开事业?
棋局走到这里很明显,她准备全军覆没了。
生命回到原点,她再纯洁也只能在污泥中盛开,她的美丽没有男人愿意为她收藏,爱情……是种耗损很快的东西。
“火鹤姊,有人找你。”小毕探进头问。
“哪位?”
“是很多位,其中有两位姓聂,你要见他们吗?”
“请他们进来吧!”盈心可以猜得出来门外是谁。
果然,是那晚见过的聂爸爸聂妈妈和另外一对中年夫妻,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和可柔有关系。果然,在自我介绍之后,盈心认识了可柔的父母亲。
“小毕,麻烦帮我送果汁进来。”盈心轻声向小毕说。
“不用了,我们马上走。”可柔的母亲一脸不善。
“请问……找我有事?”
“下个月天衡和可柔要举办婚礼,我们实在不乐见在这个时间发生意外插曲,你知道的,那些八卦杂志很喜欢去挖话题。”可柔父亲说。
下个月……这就是他要和她谈的部分吗?手抖得很厉害,她不得不把杯子放回原处,放弃最后一点温暖。
“恭喜你们。”这声恭喜,她说得好艰难。
“姜小姐,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我相信所有男人都会喜欢你,将来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聂妈妈还是一贯的温和,不咄咄逼人。
只要那个男人不是天衡就可以吗?盈心苦笑,轻喟。
她可以再多相信自己儿子一点的,毕竟,他们就算不出面,天衡也准备好了切割属于他们的曾经。
“姜小姐,我不拐弯抹角,我希望你主动离开天衡,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只能快乐一时不能幸福一世。更何况,我无法忍受别人指着我问,你媳妇是不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酒国名花。”
聂伯伯话说得很直接,一针插进她心脏正中央。
说得好,这种事谁能忍受呢?也许天衡忍得了一个月、两个月,谁能保证他能忍受十年二十年?郑可柔毕竟才适合他家门风。
“你是个聪明女人,我说这么清楚,你应该懂。”
盈心点点头,她懂,她当然懂!要是不懂这个,她为什么要求爱情在她面前止步?只不过她的爱情失速,直直撞进她心底,撞出无法弥补的大洞,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洞口冒出汩汩鲜血,不得抢救。
他们陆陆续续说了很多话,盈心一句都没接口,只是静静地点头,她明白每点过一次头,她就离天衡更遥远。
她允诺了分手、允诺了不再见面,即使是远远的偷望都不行。家族名誉啊!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这两千万是补偿你的,希望你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聂伯伯说。
说完,他们起身离去,临去前,聂妈妈回身,握住她的手说:“盈心,我相信你是一个奸女孩,有机会的话跳出这里,这个工作不适合你。”
盈心有一分的动容。聂妈妈是真心关心她呵!用力点了下头,送走他们。
她冷得好厉害,咳两声,扯动身上的关节,痛啊……她痛到不能说话……
两千万的支票在嘲笑她,笑她是个有价女人,卖笑、卖身,连爱情也一口气出卖。
蜷起身子,头靠着小抱枕,她很认真的思考。就要分手了吗?真要分手了吗?不能多撑几天,让她再享受几天有他的的温柔?
不行呵!当然不行,他们的婚礼订在下个月,她扳动手指计算——
“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十一……剩下不到十五天,他当然要赶快找我谈,告诉我,那只是一场春梦,梦醒了,他有他的,我有我的方向。他会告诉我,祝福……”
恍恍惚惚间,她回到童年,那一大片野姜花旧,梦里的花田那端隐隐约约站着一个王子,他伸出手,告诉她——过来我这里,我会给你许多爱情……
第八章
原来可柔的“重大事情”居然是替他庆生,匆匆忙忙吃过一块蛋糕,他驾起车子,开回罗吉斯缇尔。
“盈心?你睡了?”他摇摇她,将她摇醒。
“你回来了?可柔还好吗?”盈心问。
“她没事,你呢?”她的苍白让他心揪。
“我……”她语顿,明明有一大堆事情想告诉他,但真正面对,她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样?”他在她眼里看到旁徨无助,就像她冲进雨夜那次一样。
“你说有话要和我谈。”盈心提出他离开前,他们正要进行的事情。
是的,他们该谈谈孟余邦在她心中的位置,是否无法被取代;谈谈孟余邦在她心里存了什么定义。
天衡在思索该从何处启头时,盈心猛地想起她允下的承诺,想起他认定可柔比她重要,想起他们即将在下个月结婚……好吧!他提不出来的话题由她来开头。
“我想分手。”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轰炸得天衡的知觉全然丧失。
她居然要分手!?光只见孟余邦一面就能促使她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天衡火大,冷冷地站直身子,坐到离她远远的地方。
“为什么要分手?”没有温度的声音冻得她全身发颤。
“因为我们不合适。”
他的显赫家世、他的事业、他的名流朋友,都容不下一个妓女成为贵妇人。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们不合适?”他隐忍住节节上升的怒火。
“从我们交往的第一天起。”她的头脑混沌极了,偏偏他老要问她一大堆问题。
“为什么那时你不提出分手,现在提?”
冷冽的眼光扫过去,盈心缩缩身子,她不认识这样子的聂天衡。在她印象中,天衡温柔又亲切,他体贴得让所有女人欣羡她的奸运,是不是那时他爱她,所以温柔,现在,他已经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