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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漾又高兴了起来。

  她那么爱吃饭,只要他掌握住这个弱点,就不怕她跑掉了。

  “我真佩服我自己,”他沾沾自喜,“这么快就想到这个好法子。”

  “公子,你说什么?”衫儿把足足可以喂饱五个大男人的食物一扫而空,拍着肚皮满足地坐倒在太师椅上,这才有空暇注意到他。

  “没事。”他笑得异常灿烂,殷勤地道:“你吃饱了吗?够吗?要不要再叫点心?”

  “不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这样就好了,待会就要睡了,不能吃饱饱,要不然肚皮撑着也不好睡的。”

  他被她天真毫无矫饰的话语逗笑了。

  “哈哈哈……”

  她愣了愣,“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他支着额头笑个不停,勉强道:“明天我再去看你,然后直接跟爱老班主提这件事。”

  “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窃喜,但是他笑成这样,她还是有一点在意。

  他到底在笑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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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吃早点啦!”月牙婶敲着大锅杓子,吆喝道。

  小小的客栈仅有的六间房都被他们包下来了,可是因为全班一二十个人,若搭上伙食要不少钱,所以爱家班索性跟掌柜商借后面的空地,自己架起大锅煮饭吃。

  团员三三两两地散布在树下,有的刚刚打溪边梳洗回来,有的则是练完腿脚功夫,还有刚吊完嗓子的,当大家一听到吃饭可是有志一同,不论手边正在做什么,统统都扔下赶过来端碗吃饭。

  衫儿拿了自己的小木米桶,约莫有脸盆大,里头除了热呼呼的白饭外,上面还摆了几条腌黄瓜和几片酱肉。

  她拿起木饭匙,坐在一边的木条椅上挖吃起来,可是吃着吃着,她突然发呆起来。

  昨晚那位公子……她都没来得及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就这样被他送回来了,他今天真的会再来看他们表演吗?

  他说要请他们去唱戏,是真的吗?

  思及他的翮翩风采和优雅亲切的笑意,一举手一投足……她的脸情不自禁红了起来。

  昨晚真像一场梦,不过杀风景得很,她大半时间还是只顾着填饱肚子,没有腾出精神来好好地跟他讲话。

  “可是要跟他讲什么呢?”她又舀了一匙饭吃着,叹了一口气,“我不过是个小花旦,傻呼呼的什么也不懂,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的公子,我还能跟他谈什么呢?”

  唉,她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个想邀戏的俊逸公子请她吃了顿饭,她为什么一整晚都这么失魂落魄的,到早上还精神不振,食欲不展的?

  唉!她吃着饭,如同嚼蜡地嚼着难得的酱肉。

  衫儿摸摸闷闷胀胀的肚子,又叹了一口气,端起木桶走向月牙婶。

  坐在锅边的月牙婶极有默契地拿起锅杓,“衫儿,再来一桶吗?”

  “不是。”她愁眉不展,郁郁地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吃不太下。”

  不过就算吃不太下,她还是把一木桶的饭给吃光光了,将空空的米桶还给月牙婶后,她闷闷不乐地蹭到一边坐下。

  衫儿吃不下?!

  这可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月牙婶花容失色,紧张地扔下锅杓跑到她身边,嘘寒问暖起来。

  “是病了吗?”她关心地摸了摸衫儿的额头,“不对呀,上次你发烧全身滚烫,还是硬撑着吃了一桶半的饭,可今天你怎么只吃一桶?快告诉婶婶,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衫儿看着她,微微犹豫,然后摸着胸口,“这里。”

  月牙婶愣了一愣,“胸口疼吗?”

  “也不是疼,有点奇怪,就闷闷的。”她搔搔脑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月牙婶大惊失色,“衫儿,你叹气了?!为什么叹气?怎么会叹气?干什么叹气了?”

  她噼哩啪啦的问话问得衫儿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也不知道。”她反过来还安慰月牙婶,“我没事的,不像是有病,可能是天热,胃口不好吧,你别担心。”

  “傻丫头,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什么时候你有胃口不好过!”月牙婶大呼小叫的。

  衫儿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拉拉她的袖口,“婶婶,你别嚷嚷。姑娘家胃口大……不是件很光荣的事啦。”

  “怎么会呢?”

  “总之,我没事的。”她拍胸脯保证,“说不定真是天热的关系,凉点就好了。”

  “当真不要紧?要不要给大夫看看?”

  “那我要怎么跟大夫形容症状?”她尴尬地道:“难道要说:大夫,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今天胃口不好,早上只吃了一桶饭就吃不下了,你来瞧瞧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只怕大夫会说,像她吃这么多才真是有毛病哩!

  月牙婶认真地点点头,“对喔。”

  “对了,老班主到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他?”她突然想起,语气热切地道:“我有件事想跟他商量。”

  “他在溪边钓鱼,说今晚的消夜想吃砂锅鱼头。”

  “哇,砂锅鱼头耶……”衫儿傻笑到一半才发现这不是重点,不由得敲了敲脑袋,“哎呀,怎么又想到吃的去了,我是想要问老班主今晚可不可以改戏码,来演出有唱曲的戏文。”

  “咦,你怎么突然想粉墨登场唱大戏?”

  “因为……”她脸红了红,“呃,没什么,因为许久没有唱曲,怕嗓子都钝了,所以找机会唱唱也好哇。”

  其实,她是奸想让公子听听她的歌声。

  “原来如此。”月牙婶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也好久没有扮老鸨了,嘿,真怀念以前扭屁股的日子。”

  衫儿捂住小嘴忍着笑,“那我去找老班主说去。”

  “去吧,今儿个早饭还剩这么多,中午干脆来煮杂烩粥好了。”月牙婶自言自语地盘算着。

  第五章

  今晚戏楼上演的不是胡人歌舞和杂耍了,而是一出人人耳熟能详的大戏——锁麟囊。

  “锁麟囊”演的是登州富商千金薛湘灵,与穷家女赵守贞同一天出嫁,因遇雨而同歇春秋亭,富贵新娘湘灵在得知穷新娘守贞因家贫无嫁妆而悲泣,深怕嫁入婆家后备受歧视,因此湘灵慨然将出嫁前,母亲所赠予的一只装满金银珠宝的锁麟囊送给了守贞。雨停后,两名新娘从此各奔一方。

  六年后,登州发大水,湘灵家人为水冲散,家产一夕成空,湘灵与丈夫、儿子也失散了,颠沛流离到了莱州,为了生活,只好到一卢姓富人家为仆妇,照顾小少爷。

  有一次,小少爷将球踢进卢家一栋仆人禁入的珠楼内,湘灵为了帮小少爷捡球,只好偷入珠楼,却惊见楼内供奉的是当年自己馈赠的锁麟囊,不禁抱着锁麟囊悲从中来,追忆过去。

  卢夫人诧异湘灵有此动作,详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湘灵就是当年的恩人,今日却落难至此,卢夫人为报答恩人,不但将财产分一半馈还湘灵,还帮助湘灵找到失散的丈夫与儿子。

  全剧在种恩得福的大团圆气氛下结束,虽是很传统的中国戏剧,但是无论唱功、腔音、身段和悲喜神情的拿捏,都是一出高难度的戏,只要唱得好,往往都会赢来满堂喝采。

  所以当戏楼外贴出了“今日演出锁麟囊”的大红布告时,着实吸引了不少的老戏迷前往一睹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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