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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她张大眼地瞪着他,黑亮含泪的大眼睛里毫不屈服。

  张范统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三天后老子再来,看你撑不撑得住,哼!”

  门再度被铁链子链上了,衫儿紧绷着的一口气瞬间松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为什么?

  她不知道高高兴兴参加吃饱大赛会为自己招来这种祸事,为什么别人去参加都不会有事,偏偏她这么倒楣?

  “我这种人,果然是没有好事会降临到头上来的。”她哽咽道。

  只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得想法子逃出去才是。

  艰难地用袖子抹了抹泪,她吸吸鼻子,环顾着四周。

  除了那扇关起来的门外,就只有一个小窗子,不过窗于虽高,但只要她憋气缩小腹,应该能钻得出去吧?

  衫儿努力地挣松绑在手上的粗绳,直到肌肤都给磨破了,渐渐渗出血来,她还是奋力不懈。

  只是磨了半天,她才发现地上的断剑破刀。

  “真笨!”她忍不住骂自己迟钝,扭动挣扎着蹭到一把断剑边,困难地夹起了剑,慢慢切割着绳子。

  好不容易把手脚绳子都割断了,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顾不得先检查流血的伤口,拖来桌子靠在墙边,爬上去打量窗口。

  这么一看,她忍不住嗖地吸了一口凉气。

  窗口是够她钻出去,只是窗外是一小片仅能容纳一个人站立的草地,然后就是万丈深渊的断崖。

  她双腿发软,忍不住攀在窗边喘气。

  要嘛,就是留在这里饿死,再不,就是摔死……太难抉择了。

  “不行,我怎么可以这样就气馁了?”

  士可杀不可辱,她绝不能留在这里等着张范统来折磨呀!

  如果……她动作小一点,慢一点,或许可以慢慢蹭到草地上而不会摔下去。

  衫儿看着窗外的天色,恐怕再晚一点天就黑了,到时候四处黑漆漆的,想逃就更困难了。

  浑身的痛楚让她攀爬的动作畏缩了一下,但是她咬着牙,硬是攀上窗子,努力钻出去。

  磨破的手掌在流血,在墙上抹下了道道血痕,好不容易钻出来了,她的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住身子,忍不住颓然一松——

  “哎呀!”落地一滚,她虽然没有摔伤,可是身子却往斜坡下滚去。

  她惊呼着,双手乱抓,试图要抓住一些树枝或小草,可是滚动的速度实在太快,疾风打耳边掠过,她惊恐地猛力抓爬着,最后总算攀住了一样东西,她的身子悬荡在半空中。

  “天……”她重重地喘息着,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匆促间抓住一株横生在悬崖壁上的小树。

  只是这样一棵小小的树,能支撑她到几时?就算树不被拔起,她也没力气一直抓着呀!

  衫儿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看,只觉头一阵强烈晕眩。

  天哪,悬崖底下有尖锐的石头和湍急河水流过,她只要一松手,不是摔个粉身碎骨,就是掉入河里淹死!

  憋着一股勇气支持到现在,衫儿终于忍不住偷偷地哭了出来,恐惧和绝望深深地啃蚀着她紧绷的精神和身体,渐渐麻掉的手指再也无力抓住小树。

  事到如今,她真的再也没有办法可以想了。

  “难道我注定要死在这儿吗?”

  她短暂的一生飞也似地在眼前闪过,天高地阔的家乡,爱家班的每一张熟悉脸庞,众人汗如雨下的演出……

  还有,那一双亮晶晶的、含笑温柔的眼眸!

  “公子,公子……”她无助地唤着,胸口好痛好痛。

  如果死了,她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了,听不见他的笑声,她甚至还没有帮上他的忙,在他爷爷六十大寿的寿宴上唱完那出戏。

  还有,她那个盖一问小屋,和心上人一起种田养小鸡的心愿也还没有完成,她真的就要死了吗?

  紧揽住树枝的手指倏地松了开来,她只能任由自己往下坠去。

  一定很痛吧?身体和心破碎成千千万万片的感觉,一定很痛吧?

  可是她预期的剧痛和撕碎感并没有到来,一声长长的清啸犹如龙吟般响起,接着一双温柔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了她。

  衫儿震动地睁开双眸,却望进了那一双她朝思暮想的深邃眼眸底。

  只不过这双眸子没有往常温柔的笑意,反而盛满了深深的恐惧、心疼、怜惜和释然。

  她的身子像是在飘、在飞,但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却觉得无比的安全。

  “我这是在作梦吗?”她痴痴地望着他。

  浙漾紧拥着她,修长的身子凭着一口真气飞升,优雅地几个盘旋就飞跃上平稳的崖顶草地上。

  淡绛色长衫衣角抉然,他翩翩然地落地,稳稳地抱紧她,目光温柔深切地凝视着她,“有没有吓着?”

  “我刚刚在飞……”她痴痴地瞅着他,“不对,是你刚刚在飞,为什么你会飞呢?”

  他轻轻笑了,双手紧抱着她,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在转眼问又消失无踪了。

  “你吓死我了。”浙漾俊容蓦地严肃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低沉沙哑地道:“答应我,以后绝对不要一声不响就不见了,好不好?”

  “好。”她心儿一甜,随即犹有余悸地攀住他,小小声地说:“我们快走,这里有个坏人很坏,我们不能给他逮着了,不然会被灌馊食的。”

  他被她憨然的话逗笑了,随即眸色一深,杀气陡起,因为他看到了她浑身的狼狈和斑斑血迹。

  该死!

  “他虐待你,是不是?”他低吼。

  “现在没时间管这个了,他随时都会回来的,我们要快走。”她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袖,“公子,我不是跟你说笑……”

  “你放心,他现在已经被我的人押至衙门了。”浙漾微眯起黑眸,咬牙切齿道:“不过,我若知道他曾这样待你,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淡,衫儿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寒了,冰冷得钻肤入骨?

  是她的错觉吗?

  这个感觉一闪而过,因为他的眸光又恢复了暖意,荡漾着怜惜的笑意。

  “累了吗?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下。”他打横抱着她,柔和地低语,“我带你回家,什么都不必担心,嗯?”

  衫儿感动地望着他,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乖顺地偎在他胸前,让宽阔温暖的怀抱护翼着自己。

  刹那间,她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挡风遮雨,关怀温暖,仿佛只要窝在他怀里,就再也不必顾虑外面的风风雨雨、寒霜炎暑。

  抱着沉沉睡去的衫儿,浙漾胸口荡漾着一股奇异的暖流。

  “我的小衫儿,睡吧,好好地睡。”他的声音柔若春水。

  浙漾随即施展轻功,快速地消失在淡淡暮色之中。

  第七章

  “她还在睡吗?”

  “到底要睡到几时?”

  “会不会给吓傻了,一时醒不过来了?”

  “呸呸呸,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

  “她是真的被吓着了,你想想,若是你被折磨成这样,你能不被吓到吗?”

  “别再说了,你们没看到蒋公子担心的神情吗?你们越说,他的表情就越凝重,脸色也越苍白。”

  “嘘,统统都别说了,你们围着她吱吱喳喳的,她要怎么静养休息呢?”爱畅哥把一干罗哩罗唆的人统统赶了出去,“去去去,去外头,哪边凉快哪边去!”

  坐在床边的浙漾痴痴地望着熟睡的人儿,对于周围的嘈杂声置若罔闻,他所有的心神完全倾注在衫儿身上,每当她睡着的神情有一丝不安稳或惊悸,他也就跟着不安稳,跟着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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