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多年,他应该已经不在乎那件事被人知道,但美阳依旧说不出口,宛如被下了魔咒般。
在那之后,她不曾再养过任何宠物。
这也是拜恶魔先生所赐呀!
第四章
春节期间,众多游客涌进田尾赏花郊游,买应景盆栽,比例假日更热闹。
全台最大的花卉产地就在田尾、永靖一带,白天有姹紫嫣红的各种花卉争相竞美,夜晚万盏灯火更是蔚为奇观,有些园主兼营餐饮业,更是将自家园林弄得花团锦簇,美不胜收,浪漫的景点丝毫不输偶像剧的场景,成为游客争相拍照的地方。
于美阳的继母白苹,便继承了父母留给她的玫瑰庄园,欧式尖顶造型的建筑,五彩缤纷的喷泉,超过两百种的各色玫瑰争奇斗艳,还有品种稀奇的林木,后花园里,有池塘、草坪,游客们可在餐厅用餐,也可在户外享用。
于守成叫女儿回来过年,顺便帮忙。
美阳住了几天,愈住愈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虽然她很高兴才四十五岁的父亲寻得第二春,与白苹感情融洽,岳父岳母也很倚重他,而且,只比美阳大十岁的白苹已怀有身孕,不用说,于守成整颗心全在白苹与新家庭身上了。
捧着一盘义大利面往草坪上一坐,吃着迟来的午餐,美阳有点食不知味。观光花园兼卖的简餐,其实都是很简单的料理,谈不上精致,也尝不出感动人心的美味,像这盘义大利面只是将面条煮熟了,将料理包加热后淋上去而已,了不起加几片蔬菜,洒上起司粉便算豪华了。
这些都还没什么,真正教美阳感到郁闷的是,她一天跟于守成说不上十句话,好像都是他吩咐她做什么事才有交谈的机会。
她知道过年生意忙,但这样子一点也没有过年的感觉嘛!
她想以后不要来这里过年了,但不来这里,她又能到哪里去?
今年尚且如此,明年小宝宝出生,又有谁会注意到她的感受呢?
“我是不是在跟未来的弟弟或妹妹吃醋啊?”美阳鼓鼓倩鼻。“我都大学毕业了,才蹦出一个弟弟或妹妹,实在有点荒谬可笑。”
“什么事荒谬可笑?”
自言自语还有人听见、发问,美阳吓了一跳,仰起头,脖子都酸了,才看清是俊美的恶魔脸,他没事长这么高有啥用?
“你怎么会来这里?”即使期待有朋友造访,但她作梦也想不到是他。
刁俊阳学她坐在草地上,不答反问:“你手上那盘是什么东西?”
“义大利面啊!”看也知道嘛!
刁俊阳拿过她的叉子吃了一口,冷酷道:“别说这叫义大利面,义大利人会笑。”不屑再吃第二口。
“乡下地方有得吃就不错了,你以为这里是台北的餐厅?”
“我以为我把你的胃养刁了,想来还不够成功。”他喃喃道。
美阳把剩下的面吃完,“你说什么?”拿起纸巾擦擦嘴。
“算了。”他站起身,顺便把她拉起来。“走吧!跟我回台北。”
“干嘛?”
“后天要上班。”
“我知道,明天我会坐车回去。”
“明天会大塞车,我最恨塞车开长途。”
“原来你是专程来接我?”她半眯起星眸,不解道:“为什么?”她记得每到过年去刁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刁宗远往往带着妻儿避到国外去,她以为刁俊阳也去了,没想到他会留在台北。
他突然拿出一颗苹果在她面前晃着,“有机苹果,连皮也可以吃。”他不会告诉她为什么,答案要她自己去找。
“这要给我?”
“吃看看。”
不太大的红苹果,看起来没啥特别,但是会让刁俊阳拿在手上的,肯定好吃。美阳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饱满多汁的果肉香气扑鼻,又甜又脆,果汁多得几乎要滴下来,很像在日本吃的富士大苹果。
看她没三两下就啃完了,他状似不经意的说:“好吃吗?我车子里还有一袋,大约十来个。”
“都要给我?”
“如果你想现在回台北的话,就顺便拿给你。”
美阳二话不说,立刻投降。
“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行李,顺便知会我爸。”
轻轻松松又被美食拐了,这实在是她致命的弱点。
不过,这回美阳会无条件向恶魔投降,大半原因是她已先产生离去的心情,刁俊阳的出现只是给了她合理化的借口——免去明日塞车之苦。
刁俊阳高大的身躯、俊美的脸庞,加上贵气的穿着,不管走到哪儿都鹤立鸡群,他本人早已没感觉,没发现有好几位游客拿着数位相机或照相手机对准他拍摄,准备回家当电脑桌面。
美阳提着行李袋出来,就捕捉到这一幕,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
原来恶魔先生这么受欢迎哪!
假使不提从小到大的恩恩怨怨,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并且深具男人气概,行事果敢,赚钱有道,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人人都会羡慕你烧了三辈子的好香!
只可惜,性格怪异,作风诡谲,个性很差。
从小被欺负到大的美阳,脑子可没坏掉,即使恶魔先生的外表迷得女人晕头转向,但她可不会忘了他的魔鬼个性。
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阿娘喂!
她的爹娘已各自寻得第二春,她“哭爹喊娘”可没人有空理她,自己得多保重。
刁俊阳很快的看到她,眸底闪过一抹夺人的光芒。
他干嘛这样看人?
“怎么不进去喝杯茶,站在这里做雕像?”她装作没事人样的招呼。无论她喜不喜欢这个男人,她都不得不承认他天生吸引人。
“雕像?”他挑起眉环目扫视一下,勾起一抹冷笑。“走吧!”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牵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他们这样子好像男女朋友喔!
她觉得大大的不妙,呐呐的说:“呃,我知道停车场在哪,我认得路。”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教他牢牢握住,不让她逃开。
“不准逃避我,永远不准!”低醇的嗓音揉入一丝粗哑,一双黑沉的眼闪动着危险的掠夺光芒。
“你——”
毫无预警地,他倾下身封住了她粉嫩的唇瓣。
她倏地杏眸圆睁,对上一双炽烈的眸。
他的舌尖放肆地探入,双唇密密的吻着,任性地强要将阳刚的气息揉入她的呼吸间,甚至将她拥离地面配合自己高大的身躯,仿佛永无餍足之时。
他都不晓得,他的心在何时已装满了美阳的倩影,他的布偶娃娃呵!
不是风华绝代的美女又如何?没有高贵迷人的气质又如何?不算蕙质兰心,少点儿心眼,号称小笨蛋又如何?
是她,让他平静的心湖莫名地起了涟漪;是她,使他冷漠的星眸迸射出火花;是她,使他每当瞧着那张布偶脸,就忍不住想疼爱她、拥抱她、宠溺她,霸道地要她的一切都只属于他一人。
是她,教他的内心深处悄悄生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接吻的销魂滋味让他眷恋许久才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她的脚着地。
相较于他,美阳却是一半儿怔忡,一半儿娇羞惊慌,两汪水灵眸子直瞅着他。“为什么吻我?”残留在唇间的挑心触感,悄悄的沸腾某种朦胧未明的情感。
“想吻你就吻了。”看清她没有意乱情迷,心知她尚未动情,刁俊阳漾起一抹冷残的笑意。“怎么,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不介意天天照三餐吻你,睡前再来个晚安吻。你最好不要给我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