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两人在公司加班,当炎柬开车送项威柔回家,都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她一整天忙于公事,没有稍作休息,以致她坐上车便沉沉入睡。
看着她闭上眼睡觉的模样,那倦累的容颜教他不舍地多看了几眼,一路上他很小心地驾驶着,同时伸手至车后座拿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再看着她满足的缩起双腿地窝在座位上,那恬静的睡容使他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
在照顾她的这些年里,他投注了许多的感情在里头,他在等她感受他给的那份情意,所以他不打算开口说出,他想就这么地照顾她,而且他知道自己能待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了;若是期限到了,而她还不能体会出他的情意,那么他只能说两人真的无缘。
当初他与项先生所定下的期限是十三年,而现在十二年都过去了,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要离开她;到那时,他不知自己能不能收回这份付出过多的感情,他心想自己是否该开始与她保持距离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的依赖还有信任,项威柔在他人面前总是一副很稳定沉着的模样。在商场上,她有着与项先生相同的生意手腕,不过没有人知道,其实私底下的她,完全不适合商业,她是那么地不愿与人打交道,不想成为注目的焦点:为了项家,她可以说是完全地放弃自己的理想,无怨无悔地为项家工作。
这样的她,令他心疼不已,不过碍于身分,他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每天勉强自己处理着一件又一件教人头痛的公司业务。
连着几日,因为项先生出国,她身上的重担加大了;也因为这样,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泛着黑眼圈的小脸上有着过多的苍白。
直到车子驶到项家大门口,炎柬才轻声地喊她:“威柔。”
“唔。”
“威柔、威柔……”
在炎柬几次的喊叫后,本是睡得很沉的项威柔这才轻轻地蠕动几下,并且眨了眨眼睛,而后睁开眼。
“醒了吗?”
“到家了?”
“嗯。”炎柬饮起那双满含柔情的眼眸,点头后走下车,来到另一边的车门帮她打开门。
“谢谢你。”
项威柔勉强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些,拿了皮包便欲步出车子,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大外套。
她认得这件外套,是炎东的,想来他又担心地为她多准备了件外套,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细心;而她也总是不点破地任由他宠着,她想要多感受他所带来的温柔,因为她习惯了。
轻轻地将外套取下,步出车外后,她才转手将外套还给炎柬,并且大跨步走进家门。
两人一同要走进家门时,项威柔这才开口问炎东:“你愿意陪沁爱出国吗?”
在她询问妈妈之前,她打算先明白炎柬的意思,她不想强迫他接受,因为她了解他,对于他不愿意的事,就算有人拿枪在他头上指着,他还是不会接受,即使那人是她也是一样。
炎柬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不过他没有回答。
“炎柬?”没有等到他的回应,项威柔再喊他一次。
“你希望我去吗?”
一直以来,他保护的对象只是她,也只想保护她,尽管那人是项沁爱,他一点也不在意,就算是她开口,他也不会同意:当初他可以为了她而离开组织,那早已表明她对他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我……”
“想一想再问我吧!”
炎柬的身上总有道严肃的无形墙,那常令她感到不解,为什么一个这么优秀的人会甘心的待在她身边,守护着她,而且只当个保镖,难道他没有其他的牵挂了吗?还是他真的将自己的一生卖给了项家?
没有再说话的两人彼此看了看,然后才走进家门。
炎柬的话在项威柔心中起了涟漪,她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今年都二十七岁的她,是不是该学会自我保护,放炎东自由了?
她知道自己早已走出当年的恐惧,会这么依赖炎柬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愿多想,打算就这么继续下去;她不去想若是有一天,她失去炎柬后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所以她只好鸵鸟似的这么继续下去。
可她不该如此自私,为了炎东着想,她该放他自由,让他去找寻属于他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只待在项家,只是当她的保镖罢了。
但,她真的放得下吗?
因为项威柔没有想清楚,所以连着几天她都没有跟妈妈提起沁爱的事;直到父亲由国外回来,并且要她到书房谈话,她才明白,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爸,你找我?”项威柔来到书房,就见到父亲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她一直把父亲当成是自己的学习对象。
项国正一听到女儿的声音,马上抬头慈祥地看向她,“来,坐下,爸有话跟你
项国正近年来为了项家企业扩展至海外而忙碌不已,若不是有这个女儿在一旁帮忙,他相信自己也不可能如此放心。
来到父亲面前,项威柔坐了下来,等着父亲再开口:这时,她注意到桌上竟然有好几张照片。
若是她没有看错,那些照片里的人正是有名大企业家的第二代,她不明白父亲怎么会有这些人的照片。
“看看这些照片,有没有觉得比较欣赏的人?”
“爸,这是?”项威柔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不过她没有开口说明,只是望着那些照片发愣。
“这是爸精心挑选出来的人选,爸希望你能够在这些人里找个合适的人选结婚。”
“爸!”
“还是你都不喜欢?”看着女儿一脸的错愕,项国正含笑地问着,并且将照片全推向她,当下要她挑个人选。
“不是,爸,你怎么突然提到结婚的事?”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能接受。
“不算早了,爸心里其实早就在盘算,只是我之前一直太忙,才会将你的婚事给拖延了。”
“爸,我还不想结婚。”她有炎东,他可以照顾她,就算她真要放他自由,不过她也没有心理准备要结婚。
“女孩子长大了都是要结婚的,你今年都二十七了,爸希望你明年就能结婚。”这话里头有着半命令半要求的成分,教项威柔不知要怎么拒绝。
“我……”项威柔看了看手上的照片,心里真的慌了,她该怎么办呢?
“况且,炎柬明年就会离开了。”项国正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跟女儿说出来,他自然看得出女儿与炎柬之间有着良好的默契,可他当初答应对方,在期限到了后,就会让他离开。现在是时候了,他不想要对那人背信。
“什么?”
怎么会呢?炎柬从没有跟自己提过。
今晚是怎么了,他要走了?在她还来不及想清楚是否要放他自由之时,他就要走了?
“炎柬只能当你的保镖十三年,而现在时间快到了,爸爸不能强留他继续待在你身边。”
“我不知道……”项威柔心慌地将手上的照片给丢下,迅速站起身,她打算去找他问个清楚,他真的要走了吗?
看着女儿的失态,项国正一直不希望发生的事成真了。
“你喜欢上炎柬了,是吗?”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女儿结婚的原因,他不打算让她与炎柬在一起,尽管这些年来炎柬对她的呵护他全看在心里,不过他们两个并不适合。炎柬的生活不够安定,女儿若真的跟了他,那只有吃苦的份,他不乐意见到那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