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诗涵尚不及说话,蹲在地上的阿浪忽然率先开口,“两位有什么话,可否去外面谈,我想一个人仔细想想此事的来龙去脉。”
“哦?”慕容俊微愣,“阿浪兄是否有什么发现?”
阿浪摇摇头,“暂时没有,说不定等一下就有了。”
“那真是太好了……”慕容俊终于展现出一丝平日不易见到的笑容。“既然如此,恕在下先行告退。希望很快的能得到阿浪兄传来的好消息。”
见慕容俊如是说了,黄诗涵也不便说些什么,两人于是很快的走出房去,眨眼间,白木大师的房内只剩阿浪一个人。
阿浪将视线慢慢地转移到白木大师的身上,渐渐地沉入在自己的思想中。
白木大师的死因并无任何出奇之处,只是非常单纯的身中两剑,一个在心口,一个在腰际;皆属致命处。
“大师,你也曾看着我长大,如今你遭遇不测,死不瞑目,我阿浪此时此刻指天立誓,一定亲手杀了那个畜生替你报仇……”说着说着,阿浪已情不自禁的流下一串英雄泪。
“如果你地下有知,请助我早日找到那个畜生。你暝目了吧……”阿浪伸出颤抖的右手,试图将白木大师的双眼合起,岂料一试再试,白木大师那双死鱼眼就是不肯闭起。
“怎么会这样呢?”阿浪迷惑了。
按理来说,当阿浪贯注内力的右掌只需轻抚白木大师的面容,他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就该顺势闭起,莫非其中还有更大的隐情?
阿浪的江湖历练虽然只有两年余,但他的机智肯定要比别人多出几分——他忽然想起一个很古老的江湖传说。
“大师,如有冒犯你的遗体,阿浪在此先行告罪。”阿浪身一倾,接连叩了二个响头,然后才伸出双手,伸向他胸前的袈裟。
当阿浪的双手尚未触及白木大师时,却见白木大师的七孔内倏地溢出鲜血,接着双眼缓缓垂下……最后合起。
“莫非问题出在这里?”阿浪内心一阵雀跃,整个人的精神亦武装起来。
脱下白木大师的袈裟,阿浪仔细地搜寻任何可能疏忽掉的线索,可惜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致命的伤口仍是心口、腰际二处,只是当阿浪凝神再细细一望时,霍然发现一个耐人寻味的异象。
白木大师的心口被贯穿,留下一个宽约寸许的伤口;而腰际的伤口却只有半寸,深及内脏。换言之,杀害白木大师的是两把宽度不同的利剑,力道也不尽相同。
放眼当今武林使双剑的侠客多如牛毛,但使不同剑的人却半个也没有,如此想来,宋七刀并非一个人,而是还有同党。
阿浪将思绪慢慢地拉回到适才在慧心师太房内,自己所见的一切,立刻又发现另一个不寻常的结论。
慧心师太毕竟属女流之辈,肯定没人会亵渎她的尸体,只因浓稠的血迹给了阿浪一丝灵感,才会想到宋七刀其实真正的目标是白木大师;而慧心师太早已死了一段时间。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对象……宋七刀到底想干什么?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前来伸援手的人才是他的真正目标吗?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阿浪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阿浪由自己的思想世界慢慢的回到现实,接着又帮白木大师穿上袈裟后,这才缓缓的站起身,目光四处搜寻一阵,最后别无所获。
“对了!不如我再去慧心师太那儿瞧瞧,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新的发现。”阿浪悄悄地跨出门槛,如一阵烟似的飘向东厢房。
第8章(1)
第七把飞刀即将出现。
慕容山庄后院的四角亭内,石桌上虽然满布酒菜,大伙依旧笑容满面,但任是谁都能感觉到那股沉重的肃杀之气。
今夜无星,有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与泥土香。
“来!咱们干一杯。”慕容俊扬起酒杯,一口饮尽,“也许错过今晚,慕容世家便成为历史名词,不如今夜咱们来个不醉不归……”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却十分苦涩。
黄诗涵沾了一口,慢慢的放下酒杯,“慕容公子根本不必多虑,庄内此刻固若金汤,加上又有吾等在此陪伴,想必那贼子定知难而退,不敢造次。”
她说得没错,慕容山庄今夜的确进入空前的戒备。众庄丁个个刀剑佩身的守候在后院四周,形成了一层保护网。
慕容俊、黄诗涵,阿浪三人呈品字形坐在四角亭内,左右特使站在慕容俊身后,两双眼如刀锋般锐利。
慕容俊笑叹一声,摇摇头,“眼下四位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接踵惨死在那贼人之手,在下何德何能,绝不敢奢望苟活在世上偷生。”
“放心吧!你死不了的!”阿浪语出惊人。“至少你一定不会死在宋七刀的手上。”
黄诗涵接口:“你为什么如此有把握?”
“因为我是阿浪。”阿浪举杯仰头一口饮尽,斩钉截铁地说:“因为我已经知道宋七刀是什么人了。”
“哦?”慕容俊微愣,接着做出惊喜的表情。“那你快点说啊!宋七刀到底是何方神圣?”
阿浪沉默片刻,一字字地道:“宋七刀是……”
言及此处,一道银芒自左特使的手中飙出,直取慕容俊背脊穴。与此同时,右特使轻喝一声,“拿命来!”长剑脱鞘而出,直取慕容俊的后脑。
“小心!”黄诗涵眼明手快,一掌推出,将慕容俊送去亭柱边,眨眼间,得的一声,飞刀已没入石桌。
右特使见慕容俊在自己剑下逃生,不禁冷笑一声,“哼!堂堂慕容世家的少庄主居然还得靠一个娘儿们庇护!”长剑再度挥出。
“我不是早说了嘛,他绝不会死在宋七刀的手上!”阿浪嘻笑一声,双掌暴推而出,拍向两旁的亭柱。
忽闻轰然一声巨响,整座凉亭应声垮下,再一眨眼,大伙已掠至一旁的空地,战事随时都会再起。
“两位叔叔,你们……”慕容俊脸色一片惨绿,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们怎样?”左特使干笑着,表情亦更加狰狞可怖。“我们跟着老庄主做牛做马了一辈子,如今还要服侍你这个小畜生——我们到底得到了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只是供你使唤的两条狗!”
慕容俊皱眉轻叹,“只要两位叔叔开口,慕容山庄所属的产业皆可任凭两位处置。可是……可是你们并没有开口啊!”
左特使怒啸一声,“凡事都得等我们开口,在你眼中,我们左右特使算什么?”
慕容俊尚不及答话,右特使已抢先说:“少跟他啰嗦那么多。杀了他,慕容山庄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说话的同时,长剑再度挥出。
“言之有理!”左特使长喝一声,如影随形地冲上前去。
“你们休想!”黄诗涵娇叱一声,同时将事先备妥的暗器漫天洒出。
那把暗器只是非常普通的金钱镖,但由她手中使出,却比千军万马的气势还凶猛。
“点子硬——走人!”左右特使默契十足的一式“懒驴打滚”,避开漫天飞舞的金钱镖,身子一掠,越过院墙,随即没入一片漆黑中。
黄诗涵应敌经验、江湖历练毕竟有限,怎会料到对方会逃窜而去,待回过神时,想追赶已是不及。
“黄姑娘,算了吧!”慕容俊惨然道:“再怎么说,他二人也对我慕容世家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