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还好,这一瞧,差点没让她惊呼出声。
“余又军?他不就是那个年轻律师吗?”这男人怎么也跑来掺一脚?难不成他被蜜蜜煞到了?
“我哪知道啊,最近几天他老是打电话约我出门,还很诈地先征求老夫人的同意,看样于子夫人好像挺欣赏他的,害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说到这个田蜜蜜就有气。
虽说余又军称得上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但她就是和他不对盘,与他单独相处时总觉得他的态度高高在上,好似瞧不起身为冒牌货的她。
更何况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那位未曾谋面的袁氏委托人,余律师恐怕是唯一知道她和元宵真实身分的人,相处起来自然让她感到紧张,连饭都吃不好,更遑论进一步的发展了。
“你确定他不是迷上你了?”元宵挑起秀眉好笑地问道。
“我觉得不像耶,他给我的感觉……唔,我不会形容,总之就是怪怪的。”田蜜蜜很用力地摇摇头。
一想起和余又军见面时,他那隐藏在镜片后冰凉凉的眼瞳,田蜜蜜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个热恋中的男人会有的眼神,反倒像是看见猎物的蛇一般图谋不轨,害她不禁打起哆嗦。
“是吗?我也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像个真人。”点点头,元宵和她站在同一阵线,总觉得摸不透那位余律师的心思,教人忍不住要防备。
一想到这儿,她脑中竟没来由地浮现那天凌东抱怨的话语。
“我瞧那个老太婆身体好得很啊!这么有精神念人,一点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样子,再活个一百岁都不嫌多……”
被凌东这么一说,她心底不禁也升起疑虑。
“蜜蜜,我一直觉得很纳闷,老夫人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吗?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她吃药上医院?得了绝症还能三天两头参加老人会、卡拉OK大赛吗?”精力未免也太充沛了吧?完完全全不输给她们这些年轻人。
“真的耶,我也没看过她打针吃药或是身体不舒服。”田蜜蜜也迟疑地点了点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也许我们该找那位余律师问问看……”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突然进房的袁艾玫给打断。
“小宇,原来你在这儿呀!”扬起慈蔼的笑,袁艾玫身边伴着袁恒星一道进来,“又军那孩子刚刚打电话来,想问你礼物和花收到没,可惜不知你人在哪儿,云婶只好请他一会儿再打来。”
“收到了、收到了,我正想请元宵帮我找花瓶摆起来呢。”有些心虚地微红了脸,田蜜蜜赶忙说。
“是吗,那就好。”望着元宵手中捧的那束香水百合,袁艾玫眼底升起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开口又道:“其实又军那孩子挺有心的,怕你不适应家里的生活,还常常抽空陪你,又懂得挑礼物讨你欢心,就连你奶奶都常称赞他呢。”
“是啊,小宇,你可要好好把握人家喔。”一旁的袁恒星朝她暧昧地眨眨眼。
好好把握?把握什么?
无奈地僵着笑颜,田蜜蜜背过身频频朝元宵做鬼脸吐舌头,惹得她差点失笑破功。
“看到你们就觉得年轻真好,元宵你要也加油喔。”眼底闪着浪漫的光晕,袁艾玫双手交迭放在胸前,一脸欣羡地说着。
“我?”指了指自个儿鼻子,元宵有些意外。
话题什么时候转到她身上来了?
再说,她要加油什么?
“你不是正和那个叫凌东的男孩子在交往吗?”袁恒星也开心地加入讨论行列。
“我、我,那个……我和他只是……”被人这么一问,元宵倏地涨红了双颊,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公开恋情。
“瞧你紧张的,袁妈妈不过是问问而已,凌东那孩子看来人不错,对你又很贴心,你可要好好加油喔!”和自己婆婆不同,袁艾玫对凌东倒是颇有好感。
“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凌东那家伙老是粗里粗气的,又爱欺负元宵,哪里贴心了。”田蜜蜜听了忍不住吐槽。
“是吗?可我看那孩子对元宵挺用心的,不是吗?”
望向满脸通红的“恋爱当事人”,袁艾玫柔柔地说出自己对那位每天早晨就来袁家大门口报到,送爱心早餐给心上人的大男生的观察。
“如果不是有心,一个大男生怎么可能每天早起下厨,还不畏寒风为情人嘘寒问暖送早餐?这一切,都是因为爱的力量啊!”眼底闪耀着真爱无敌的光彩,袁艾玫好开心地喃喃自语,果真是浪漫偶像剧看太多。
“袁妈妈……”望着眼前兀自陶醉的袁艾玫,元宵又羞又窘地喊道。
不过,袁艾玫这番话却也字字句句说入她心底。
一直以来,凌东对她的关怀与付出,早已超出普通朋友的界线,自己却傻傻的直到最近才明白他的心意。他为了她这样努力,她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回报才算公平呢?
这头,元宵为自己多年来,白白享受了凌东这么多的关爱付出而心虚;另一头,袁艾玫则是把目标放到宝贝女儿身上。
“小宇,这么多礼物,你不拆开来看看吗?”望着堆满房间的礼盒,袁艾玫像个年轻女孩般兴奋地问,看来简直比当事人还开心。
“噢,我、我这就准备要拆了。”没法子推拒,田蜜蜜只好硬着头皮拆起那些原本打算退回的礼物。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回,收礼物收得如此心不甘情不愿。
“这个包装太繁复,好难开喔。”尝试了几下,田蜜蜜蹙着眉抱怨。
“来,这里有剪刀。”元宵好心递给她一把粉红色儿童安全剪刀。
“不要,那个好难用。”田蜜蜜噘起唇说道。
“会吗?我试试。”元宵有些好奇地试用,“不会啊,很好用啊。”她轻轻松松就剪开了礼盒上头花稍缠绕的丝带。
“咦,怎么会这样?我上回明明用得很不顺手说……”
两个女孩的对话,就这么毫无保留地进了袁艾玫的耳朵,让她微怔地呆立在当场,唇畔的笑意也逐渐隐去。
望着元宵动作俐落地使用剪刀,再想起女儿方才的抱怨。
“那个好难用……我上回明明用得很不顺手……”
是了,那把特别订制的儿童安全剪刀对一般人来说,的确很难用得顺手。
因为那是专为左撇子设计的剪刀,是丈夫当年为了惯用左手的小女儿特别从日本买回的文具。
同样是左撇子的元宵使用起来自是十分顺手,可眼前的这个“小宇”却用不习惯……
因为,她是个右撇子!
“怎么会这样?”与大女儿对看了一眼,袁艾玫心中浮起疑问。
怔怔地望向一旁梳妆台的镜子,镜面反射出两个女孩儿甜美的笑靥,可这欢欣的气氛却完全无法传递到她心里。
她带着疑虑的眼神,从本该是自己女儿的田蜜蜜身上,缓缓移往一旁恍若摆饰品般封在玻璃罐中、从未被主人品尝过的七彩糖果,然后,再投向梳妆台上那只缠上了长发的梳子。
她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悄悄伸了出去,握住了那只梳子,也紧握住她心底不断升起的疑虑,再也不能轻易忽视……
第七章
“怎么会这样呢?”
离开了房间,袁艾玫端庄贤淑的脸庞浮上一丝疑虑。
十七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改变多少?
虽然明知女儿从小离散在外,成长的过程总会让人有所变化,小时候贪吃,长大后很可能改掉这毛病,但是--一个惯用左手的孩子,能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右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