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进来的?”施明蕙质问对方。
“院门没有锁,我就擅自推门进来了。”
撒谎!她明明看见他翻墙进来。
“你找姜先生有什么事吗?”她警惕地盯着他。
“我……”对方支吾,“我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好久不见,所以登门拜访,想跟他叙叙旧……”
“这个时间他在公司上班呢,你来得不凑巧呀!”既然身为老朋友,应该有逸风的电话号码才对吧!怎么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闯进别人的家呢?而且,还是在上班时间。
“对,是我冒昧了,”他讪笑,“那我改天再来好了。”
“先生,请问尊姓大名?姜先生回家以后,我会告诉他您来过了……”
“不必、不必!”对方马上摇头,“反正我很快会跟他见面的,不必麻烦小姐了。”
说着,仿佛怕有人报警抓他似的,逃跑一般飞快地离去了。
望着他鼠窜的背影,施明蕙锁眉深思。
好奇怪的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意?如果是为了行窃,那么对方一定是个胆小的窃贼,一见有人在家便立刻撤退,比起那些持枪入室抢劫的暴徒可逊色多了。
可他既然知道此间主人姓姜,那么想必跟逸风有些瓜葛,但逸风的朋友都是上流社会中的翘楚人物,哪会如此人般邋遢?
百思不得其解,施明蕙只好将疑惑留在心中,继续做她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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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时候一直觉得举办结婚典礼是一件俗气的事,对此十分鄙夷,没料到有朝一日竟然对身穿婚纱、逐席敬酒的新娘产生羡慕之情。
人只可能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心生羡慕,她清楚的知道,如果继续执迷不悔地爱着姜逸风,她这辈子大概都无法拥有一场婚礼。
好可笑,时光流转之后,她竟变得如此可怜,竟连自己曾经那样鄙夷的事都办不到……这场爱情让她沦落到了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婚宴散席后,施明蕙随姜逸风站在酒店的廊下等司机把车开过来,或许因为那耀眼的“囍”字勾起她的伤感,借着微醺的醉意,她便独自比比划划,言语滔滔。
与常人不同,每当她难过的时候,话就特别多,仿佛想用话语来掩盖自己的伤心,而且会边说边笑。
“逸风,你知道吗?刚才新娘告诉我,她拍婚纱照的时候,跟新郎倌大吵了一架!”
“是吗?为什么?”他侧目看着她。
“哎呀,你没听说过吗?许多新人拍婚纱照的时候都会如此,因为男人都没耐心拍那么久,往往中途会大发脾气,擅自离开,丢下新娘一个人对着摄影师被拍个不停!”施明蕙哈哈大笑。
“这样啊。”意识到她已微醉,他轻轻搀住她的胳膊。
“逸风,以后你结婚的时候千万不要这样做!要多拿出一点耐心陪新娘照相,否则会被新娘记恨一辈子,到处说你的坏话!”她伸手,教导孩子似地拍拍他的俊颜,“记住哦!”
“我不会的。”他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楚,轻轻答。
“你确信自己不会吗?话可不要说得这么肯定,男人都是没耐心的家伙,你平时似乎也不太爱照相……”她继续开玩笑。
“我当然不会,”他抬眸凝视她的双目,“我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记得吗?”
施明蕙身形顿时一僵,冷风灌进脖子里,立刻酒醒。
对啊,怎么可以借酒装疯地忘记这样重要的事?可自从跟他在一起以后,她就有意无意地让自己失忆,忘记他的从前,仿佛自己才是他的初恋。
他们的爱情就是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中熬到今天的吧?
呵,只可惜人家仍旧对往事记忆犹新……那一年,他陪新娘去照相,他没有发所有男人都会发的脾气,他拿出最大的耐心,与那个女子留下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影像……这些点点滴滴,他都还记得。
忽然觉得鼻头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瞬间滑落,难以自禁。
她知道自己凄惨的模样一定落在他眼中,但他没有上前安慰半句。这个时候,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更显难堪吧!
“司机怎么这样慢,还不把车开过来呢?”她抹了抹泪,佯装不安地向前迈进一步,只为了不让他再看见自己花猫一般的哭相。
参加喜宴的人群差不多散尽,阶前一片黑暗笼罩的寂静,她正翘首观望停车场的方向,忽然听到隐隐的口哨声。
“嘘!嘘!嘘!”
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这样的声音,缓缓向他们踱过来。
施明蕙记得这样的口哨声,也记得这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瞪大眼睛,隐约中,似乎看到一只闪烁的瓶子被举了起来——
“逸风,小心!”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只是顺着本能的驱使,她一声大叫,扑到姜逸风面一刚。
与此同时,那只瓶子被打开,一道炽热的液体泼到了她的身上!
她完全怔愣住,似被黑暗吞噬,周身不能动弹,也不敢动弹。
泼在她身上的是什么?难道……是硫酸?!
脑子里像有一声轰鸣,震得她魂飞魄散,她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只手在轻轻推着她。
“施明蕙、施明蕙,快起来呀!”有人在她耳边唤道。
她睁开双目,看到有着一张绝美容颜的女人,穿着一袭深紫色衣衫。
女人在微笑,那笑意使美丽的容颜更加散发宝石一般的光泽。
“你是谁?”她诧异地问。
“你不认识我?”女人更加莞尔,“你偷看了我的日记,却不知道我是谁?”
“你……”她不由得瞠目结舌,“姜太太?!”
“叫我佩云就可以,你这些年来帮我照顾逸风,我心里早当你是姊妹了。”杨佩云一副大房与小妾说话的口吻。
“对不起……”毕竞身为情妇,偷了对方的丈夫,她有些心虚。
“你不必说对不起,失败者何需如此客气?”
“失败者?”她抬眸不解,“你说谁?”
“你呀!”杨佩云指了指她的眉心。
“我?”这句话让施明蕙暗暗不服。
“呵呵,如果换了从前,我可能会怕你把逸风抢定,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就算我死了一百年,逸风仍旧是我的!”语气何其嚣张。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你先看看我的脸,再看看这面镜子,”花容诡异地一笑,“马上就知道答案了。”
施明蕙一愣,顺着指点往那明镜处望去,心尖顿时像被人点燃一颗炸弹。
不,那不是她的脸!那分明是只剩下眼、鼻、口三个窟窿的恐怖肉壳,哪里像她平日清新明亮的容颜?
“你被硫酸毁容了,你不知道吗?”杨佩云发出一串得意的怪笑,直把镜子塞入她的手中,“看看,再看看!”
“不!不!不!”她不由得双手乱挥,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蕙蕙、蕙蕙……”唤她名字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你怎么了?”接着,一个温暖的臂膀将她紧紧抱住,温柔的唇触碰她的面颊。
施明蕙满头大汗,再次睁开双眸。
眼前哪里有什么镜子,哪里有什么杨佩云,刚才的一切分明是一场梦,恶梦!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拥抱她的,是姜逸风。
“啊——”她一把将他推开,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沙哑地嚷,“走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