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下下就好,很快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马雄绞紧铁丝。
朱云双手颓落到地上,触到地上的泥沙。她手一抓,使劲往后抛扬,沙土扬了一片。
“啊!”马雄叫一声,手劲一松,缩开手退了几步,急揉着眼睛。
朱云大口喘气,一边抑制不住地咳嗽着。
“你这个女人真是太麻烦了!”气息稍顺,摇晃站起来,便见马雄抓着铁丝朝她压近。
她没多想,朝马雄胯下用力一踢。
“啊——”马雄惨叫一声,捂住下身,软跪到地上。
朱云死命往外跑去,根本不敢稍停或回头看马雄怎么样了。她很庆幸马雄太托大,而没有拔枪;他变态地想折磨她,反而给了她机会。
马雄忍痛,拔出枪朝朱云射了几发,子弹射到木板,冲力让木板弹跳一下。
“该死!”他愤怒诅咒。
这个朱云,再让他抓到,他非活扒了她的皮不可!
他狼狈地站起来,取出手机,按了个码。响了许久,那边才总算有人接了电话。
“是我。让那个女的给跑了。”
平板冷酷的男性声音响起,“那个女的就算了,不要去管她。你马上过来,我有事情要你办。”
怎么可以算了?他非要朱云那贱女人尝尝他的厉害不可!不过,暂时只能先放朱云那贱女人一马了。
他收起手枪,拍拍衣服,从容走出工地,步上街道。明朗英俊的脸加上高大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有型有款,不少女人回头看他,他时而对她们微笑,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显得非常的灿烂。
八
明天就是跟朱云约定的日子,严崎峻有点坐立难安。
既期待,又害怕。
这些天他没闲着。当初三个人去那小海岛,现在他一个人回来,跟着他去的两名可靠的手下,到现在一直没跟他联络,他也联络不上他们,彻底断了音讯。他几乎可以确定,两个人是凶多吉少。
两个人都跟他差不多年纪。青森没有家人,早早就离家出走,跟着他,是因为欣赏他的性格。洪文只有个弟弟,父母还在海那边的深山内陆。当初兄弟俩偷渡到新大陆为追求可能的将来,洪文干尽了一切能做的,最后投靠到严达手下。洪文跟许多只求多挣钱不一样的地方是,他觉得读书受教育才能本质上改变一个人的将来,所以特别崇敬能进入长春藤名校就读的严崎峻,要弟弟跟严崎峻学习,甚至厚着脸皮央求严崎峻指点他弟弟的功课。
严崎峻没有吝啬,洪文的弟弟也争气,后来进入了著名的麻省理工,严崎峻一直支持帮忙,出钱出力,也因此换得了洪家兄弟深深的感激及忠诚。
但现在洪文生死不明,严崎峻找上洪文的弟弟洪青,并不隐瞒,将一切坦白告知洪青。
“我们的行踪泄露,没有提防。青森跟洪文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无法联络上他们,很可能已经遭到不测——对不起,洪青,是我害了他们——”
得知兄长可能的死讯,洪青沉默了许久,才哽声说:“不,严大哥,这不是你的错。当初走上这条路,我跟我哥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他们俩把命交给我,我让他们丢了命,总是该还的——”
“严大哥,你别这么说,我哥跟森哥不会怪你的。”洪青摇摇头。
“我会替他们报仇的。”
“找到仇家了吗?”洪青表情沉肃。
“这不能完全确定。”严崎峻摇头。“但你放心,我不会让青森跟洪文就这么白白死掉,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他取出一张支票递给洪青。“我父亲病发,再活不了多久,他那些黑白事业,我决定都让它们烟消云散。你现在人生有成,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跟这些扯上任何关系,你大哥也会觉得安慰。”
洪青不肯收。“你真的决定那么做吗?严大哥。”
“我会把该收拾的都收拾掉。”
“我来帮你——”
“不。”严崎峻一口拒绝,将支票塞进洪青手里。“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淌这浑水。”
“你放心,严大哥,我就会做我能力所及之事,不会让自己扯入危险。”
“你好不容易跳出了这泥淖,已经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了,何必呢?洪青。”
“我想替我哥报仇,虽然做不到,但能尽一分力也好。”洪青斯文的淡笑一下。“就算是我们兄弟还你的一份情,严大哥。办成了这件事之后,我会斩断以前的一切,从此好好过我的生活。”
严崎峻注视他良久,终于点头。
“你知道‘四海餐馆’吧?你想办法混进去,在餐馆里安装点东西。”
洪青点头。“没问题。”
对他这个理工博士而言,要装点“额外”的东西在一家中式餐馆里,不是太困难的事。对方会处处提防严崎峻,但对方并不认识他,他会很好行动。
电话响了。第二声严崎峻便接起电话。
“严大哥,是我。”果然是洪青。“我照你的吩咐做好了,一切顺利妥当。我在厨房、楼下大厅及二楼都留了点礼物给他们。我把遥控器放在×车站的寄物柜,密码是我哥的生日。”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我搭乘今晚的班机回波士顿,一小时后起飞。再会了,严大哥。”
“再会,洪青。一路顺风,还有,保重。”
通讯断了,严崎峻坐在黑暗中,动也不动,仿佛凝结似。也就是在这黑暗中,连空气仿佛都凝结住,寂静地像时间都凝了,一丝细微的声响便回扩到无限。
就是这时,大门传出喀地一声细响。
严崎峻抬起头。光色太暗,掩住了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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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朱云僵在那,感到抵住她背心的枪管的冰冷,全身的血液倒流,四肢冰冷僵硬。
“这是你第二次拿枪指着我了。”她幽幽开口。
“朱云?”严崎峻一颤。
很难叫他不误认。黑夜这时分,她没有事先联络他,而且一身装扮模糊——她戴着棒球帽,帽沿压得低低的,一件大棒球外套包住,头发整个藏在球帽里,像个十七、八岁少年,更惹嫌疑。
“我等不及,想直接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惊喜”到的反是她自己。她半嘲笑说:“你这么欢迎我,太隆重了。”
幸好他没有直接给她一枪。那些关于“爱”的种种传奇太误人了。
不是说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吗?结果他们之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连她都没认出来,还拿枪抵着她!
严崎峻浅浅一笑,将她拉进屋里,没有克制地用力搂住她,将她整个人拥在胸怀里。
心里的想法,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两颗心不会自然相通的。但他不擅说,那么,就行动吧。
心动了,然后行动。行动,她才能明白他的心怎么激越的在跳动。
“你来了。”他低低说。
“我来了。”她低低应。
“我以为——”
“嘘——”她伸手轻掩盖他的嘴唇。他以为她也许不会来;他以为他也许会等到一场空;他以为她也许会就此这么失去影踪。
柔和的灯光亮起,站在他眼前的朱云笑盈盈,严崎峻空虚的心只觉充满宁静安慰。
“朱云……”这名字他这几日里不知唤了几回。
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感受她实确的存在,她真真实实就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