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的心态尚未恢复平常心,现在还应付不来祖母,也帮不了我的忙。你知道,姨婆只是蛮横,但祖母是奸诈,就某方面来说,祖母比姨婆更难应付。”
“那么,还要多久?”
“多久?”奥文又沉吟片刻。“她还太年轻,太快让她面临那种处境并不公平……”
“所以?”
“三、五年吧!”
“三、五年?你是说我们还得瞒着祖母三、五年?”克里斯不可思议的低吼。“你还是让我到姨婆那里去吧!”
“很好,你明天就过去,姨婆说表姊又想结婚了!”
“……再考虑一下,我想三、五年时间并不算很长。”
“你确定?”
“老哥,我什么时候对自己说出口的话不确定过?”
“随时。”
“……”
天杀的,就这么瞧不起他吗?
好,三、五年就三、五年,看他如何应付过去,到时候,哼哼哼,就该换他得意的笑给老哥看了!
第五章
布鲁日是一座真正的中古风情的小城镇,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小桥流水,海鸥划不破的湛蓝天空,马蹄达达地踏在古意盎然的石板路道,波光灿烂的水是天鹅与睡莲的天堂,十八世纪的古老排钟敲响出清脆的钟声,幽幽传遍整个布鲁日城区,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优雅的中古世纪时代。
在这座与世隔绝般的安详小城镇里,方蕾已度过近四年美好时光。
虽然这座城镇的慵懒步调对她的个性而言稍嫌沉闷了一点,但她高中毕业后就开始通勤到安特卫普市的大学上课,假日里靳文彦,不,奥文也常常带她到比利时各处游览,后来,只要没课,她干脆自己到处爬爬走,生活多采多姿,丰富得很。
特别是在她的生命旅程中还多了两位吵吵闹闹的“旅客”……
“爸爸,爸爸,妈咪又欺负人家了啦!”
两支可爱的小辫子在空中甩来甩去,穿着蕾丝洋装的小女孩哭咽咽地扑向父亲怀里,用世界上最肉麻的声音告状。
奥文放下报纸,顺手抱起三岁的小女儿,侧身坐上老位置,顶了一下眼镜,再向调理台前的方蕾望去;后者缩了一下脖子,吐吐舌头,转头继续忙碌,装作这世界在三秒钟前才开始运转,之前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
餐桌上铺着美丽的方格子桌巾,咖啡机传来浓郁的咖啡香,炉子上热着可颂面包,搭配新鲜的蓝莓果酱以及乳酪和香橙汁,这是一般比利时人的早餐。
“好了,好了,小鬼,快坐好,要吃早餐了!”
“我要吃巧克力!”
方蕾一边把早餐陆续放上餐桌,一边拿眼角瞟一下她的蓝眸丈夫,意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欺负你那个可恶的女儿了吧?
“咦?小弟呢,他怎么还没出现,起床失败了吗?”
闻言,奥文抿起唇,蔚蓝的眸子盈满笑意,每次听到她叫克里斯小弟,他就禁不住莞尔,因为克里斯足足大她九岁。
“老嫂,你也拜托一下好不好?我已经三十岁了,行不行不要叫我小弟?”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方蕾话一说完,克里斯就冒出来了。
方蕾咧嘴,在她的位置落坐。“谁让你叫我老嫂!”
克里斯也坐下了。“你是老哥的老婆,我不叫你老嫂叫什么?”
“随你!”方蕾哼了哼。“总之,只要你还没结婚,我就要叫你小弟!”
“我还不想结婚嘛!”
“你再不结婚,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拿了一块可颂面包,克里斯不可思议的定住。“喂喂喂,从我出生开始,这里就一直是我的家耶,为什么我不结婚就要被扫地出门?”
“我是你嫂子,你敢不听我的?”
克里斯窒了一下。“那又为什么要逼我快快结婚?”
“这样我们家里才会更热闹啊!”方蕾理直气壮地说。
简直不敢相信,为了她想更热闹一点,他就得结婚?
“叫你老公去讨小老婆吧!”克里斯嗤之以鼻的嘟囔。
“哎呀,对喔,真是好建议!”有建设性的忠言,方蕾总是虚心接受。“快,老公,你赶快去讨个小老婆,我去找个情夫,这样又可以多两个人来热闹了!”
兄弟俩愕然相对,大翻白眼。
“喂,”方蕾咬着面包,左看看、右看看。“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奥文埋头看报纸喝咖啡,没听到;克里斯抹果酱夹乳酪,聋了;至于那个三岁的小女孩,不见了。
方蕾顿时惊跳起来。“那个小鬼,她要是敢去吵醒……”
来不及了,育婴室里蓦然拉出一阵恐怖的婴儿级紧急警报,尖锐得教人倒抽冷气,窗外的小鸟摔下好几只,方蕾僵了一下,旋即拉开一脸甜蜜蜜的笑。
“老公,我记得我说要三个女儿的。”
奥文慢吞吞地抬起蓝眸。“所以?”
大拇指往育婴室一比。“那个儿子不晓得从哪里捡来的,麻烦你自己摆平!”
克里斯豁然大笑,奥文啼笑皆非,摇摇头,起身到育婴室,片刻后,他一手牵着闯祸的小女儿,一手抱着八个月大的“警报器”出来。
“乖,芙安娜,坐下吃你的早餐。”
“可是人家想吃巧克力嘛!”可爱的小脸蛋不可爱了,扁扁的,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好委屈的瞅着父亲。
“等你上幼稚园回来再吃好不好?”
“好嘛!”
“这样究竟算是她赢了还是你赢了?”方蕾喃喃嘟囔,起身抱来儿子再坐回原位,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儿子,而是下意识喜欢为难奥文来享受他的包容。
都怪他四年来一直那样宽宏大度的包容她,害她都养成习惯了。
早餐过后,保母来了,夫妻俩轮流亲亲儿子再交给保母,然后大家一窝蜂散开来,各自准备要出门上班、上课,门口玄关处一片混乱,克里斯换皮鞋,方蕾拎背包,奥文奇怪的看着女儿坐在地上脱袜子。
“芙安娜,为什么要脱袜子?”
“人家要换有蕾丝的袜子嘛!”
“明天再穿不行吗?”
“不行!”
“靳文彦先生,你不知道你女儿是个小骚包吗?”
“老嫂,小时候骚包,大了才动人啊!”
“是喔,动不动就要男人!”
“……”
随后,大家又一窝蜂涌出门。
“小蕾,什么时候开始放暑假?”
“四天后。”
“那么,这个假期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要去学骑马。”
在家里,大家都说中文,一旦踏出屋外,大家又很有默契的同时改说荷兰语,包括小芙安娜。
“我也要骑马!”不管大人干什么,小孩子都想学。
“才不要,带你去,妈咪就不能骑了!”不管小孩子想干什么,大人都不准。
“回来骑老哥啊!”诚恳的建议。
“老是原地跑又不好玩!”一点都不符合实际需要。
克里斯爆笑,奥文愈听愈不像话,直摇头。
“你们说够了没有?上车了!”
三大一小陆续上车,兄弟俩轮流当司机,今天轮到奥文,头一站先送宝贝女儿上幼稚园。
一个钟头后,车到安特卫普市,在梅尔街附近让方蕾下车到大学上课。
“今天是半天课?”奥文按下车窗问。
“对,指导教授的课。”
“上完课后,你要自己回布鲁日吗?”
“不,我要到布鲁塞尔的马场看看,说不定会再回来安特卫普。”
“好,那再打手机联络。”
“OK!”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文艺复兴时期建筑后面的停车场,兄弟俩下车,锁好车门,一起走向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