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问,不问了!”瀚天迭声安抚着她,感觉到手背上头多了几滴温热水珠,让他益发的紧张。“你不说,我也不问,这样好不好?”
随着那一声声急切的轻唤,瀚天本能地用肉体上的碰触试图转移火儿的不安情绪,他的唇轻轻含着她的小小耳垂,他的舌尖柔柔舔舐着她的光裸肌肤,胳臂缠绕搂着她的款款腰肢……
两具躯体,高大与瘦小,相偎相贴得如此亲昵,桌上灯火映照出那剪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旖旎意境……
“我……该走了……”火儿用力挺了挺背脊,想继续穿衣,没料到有双大手比她更快一步,一把抄起她所有的衣裳,坚决的拍开她的小手,然后一一替她穿戴。
“您……”最后一颗钮结扣上,火儿怔怔地看着他用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您怎么……”
“我怎么?”他模仿她颤巍巍的语调,手指倒像是玩上瘾了,不停穿梭在那片黑中带赤的秀发中。“你对我这个主子有什么话要说的?嗯?”虽然她不是长得挺美,但这般呆蠢的表情还满可爱的嘛!
他……他的心情是不是很好啊?
火儿看着他轻快挑高的眉眼与他把弄自己长发;犹如孩童玩戏的动作,一下又一下,乐此不疲。
“大、大少爷,”啊!时间真的好晚了呢!“我真的该走了。”天快亮了?
“哼!”他悻悻然地撤回手,“滚吧!”脚跟一转,他往桌首走出,背着她重重坐下,摆明了正在赌气。
“奴婢告退。”火儿恨不得是一溜烟消失,但才刚要举步,就又因为背后传来的一声叫唤给顿住。
“从今儿个起,你每天晚上都来找我,若你哪天没来,就哪天换我去找你。”
嗄?火儿错愕地回首。他是在说哪门子笑话?
***
也许真的是少了一手一脚、动作迟笨的关系,往往厨房分派给火儿的工作,她都是拖得最晚做完,而且还不见得做得完全。
“火儿,以前你不曾做过活,对吧?”常常好心帮她的小芬忍不住这样问。“你是哪里出身的啊?”
她们这群姑娘大半都是由华北出关来讨生活的,火儿却是在出关中途出现的,而且是主动找上——牙婆要求加入卖身行列的。
“我?”火儿垂睫敛目,“我过去是哪儿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旋即振作起精神。过去……就别想了,想了又能怎么着?“小芬,其它的我自己来就行了,已经这么晚了,我瞧你在打呵欠,快去睡吧!”
“耶?可是这些干草捆还没扎好不是?”小芬看看近半个仓库的草粮。
真是壮观哪!在冬天的牧场上,这些草粮可都是牲口活命的宝贝,也是冰雪中唯一的口粮。
“不过那个周三麻也太过分了,自己偷懒也就算了,竟还假说人手不够,同厨房调人来帮忙,再把活儿净是丢给你做,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小芬为火儿打抱不平。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周婶儿是个好人,好得尽忠尽职,以“哈德林斯”为一切的精神,可她私心的一个角落却满满被唯一的甥儿给霸住,宠呀溺着顺得很!
那周三麻不学无术,平常说是厨房中的人手,可都溜着到处野去,众人虽看不顺眼,但碍在周婶儿的面子!也因为周三麻除了偷懒不做事外别无他过,就只能这么睁只眼、闭只眼,过一天是一天了。又若东窗事发……到时再说吧!
“快去休息吧!小芬,你还没有洗澡吧?”火儿再次催促道:“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可是……啊呵——”小芬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她也真的累了,她可是先忙完厨房里的活儿才抽空来仓库帮忙的。
“那……好吧,”小芬不情愿地点点头。“反正这些活儿还不大赶,你也要早点回大统铺休息喔!明儿个我一定要同周婶儿说理的,你这样是不行的啦!”
“凡事以和为贵,小芬。”火儿宁静无半丝不甘不平的火气,是那么地温温宁宁的开口。“别为我去冒犯老人家,好吗?”
“可你做得这么辛苦……”
“不辛苦的,小芬。”火儿对她一笑,旋即低声道:“苦了,也是我该得的……”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太小了,小芬听得不清不楚。
“没什么!”火儿发现自己似是泄漏太多不该存在的情绪,立即敛收。“好了、好了!好小芬,你快去休息吧!我不笨,不会虐待自己累倒的。”
在她连番的赶人下,小芬终于离去。
吃力地又扎好两捆干草后,火儿终于体力耗尽,整个人往后一瘫……
好半晌,她就只能这样仰躺着,频频喘息,脑中疲乏得一片空白,又过了许久才慢慢起得来。
等她总算慢慢地走出仓库后,夜色早已经黑浓得没灯就见不到自己指尖了。
什么都不想的,她朝井口处移动方向,想汲些清水洗去一身的黏呼呼。
“你果然在这!”
正当她再次以单臂同汲桶奋战时,后头冷不防地传来不悦又耳熟的话声,吓得她手儿一松,汲桶“扑通”一声的落入井中。
她转过身,果然看见一手提灯的瀚天,他的脸色同嗓音般阴沉。
“我在等你,你没来。”他简短宣布她的“罪行”。“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不来,便换我来找你。”
自从享受过拥抱她的滋味后,那股销魂记忆便如深植他的肉体感官深处,非得夜复一夜重温才得甘心……再者,她的脚儿可还没好得完全,不再继续上药是不行的。
突然,瀚天笑着自己哪时好心肠来着,理直气壮的借口,不过是为了遮饰一个自己再明白也不过的事实——他在想她关心她!
蓦地,他的脸色一凛,一个跨步,握住她的手腕一翻,看着因为整日在仓库中捆草、劳动的掌心,已经被磨得起了多处的水泡,甚至去了层皮流出血水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瀚天冷着脸、炽着音调询问。
他无法克制怒气的高张,也不想去克制!
那就算伸展开来也只有他大掌一半儿尺寸的小手竟然伤成这般?谁好大胆子动他的人?
“你一整天都做什么去了?”额际青筋暴起,他有一股想破坏东西的冲动,细细看过她的小手一回,他内心的怒气就更加一分。
“没什么。”她并没有忘了要向他“报到”这件事,只是想先清洗一番再说!哪晓得他竟等得不耐烦了。“就……就一般的活儿呀,我是在厨房待着的,难免……难免会伤了点,不打紧……”
“不打紧?要等你这只手给废了才打紧不成?”瀚天愤怒的表情在在牵动着面部肌肉,然后,他像是下决心般的重重甩头,一个动作便将她抡在怀中,大刺剌地往下人休息的别屋走去。
“大少爷!”他那种不顾一切的表情有什么含义吗?
火儿尚未想透,瀚天就扬声喊了起来——
“来人,全部给我起来!来人呀!”
第五章
如同春雷平地一声响般,瀚天数道突兀的命令在黑夜中制造出前所未有的骚动,而这股骚动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
“听说你撤了仓管的平叔和掌厨的周婶儿,还将周三麻给驱出‘哈德林斯’?”迈出急切不过的步伐,青漠冲入瀚天的房里,劈头便吐出长串儿的问话。
“嘘!”瀚天以食指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