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是失血过多死了才是,我明明看见大少爷那枪法极准的击中他的腹侧!”那一枪可帅着哩!他好生钦服呢!
玛伦略一沉吟,“留下一半人马,务必找出周三麻;其它人马同我回主屋去。大哥?”
瀚天像是变成石头雕像般,兀自陷入漫飞的沉思中,他回想起火儿在他将踏出房门前那些的……胡言乱语?
因为你在这些年来滥杀太多无辜的生灵……山神爷……今年内……大祸……
因为我就是小赤,我就是那只赤隼啊!
“大哥!”玛伦声色加厉,终于将瀚天神志喊醒了些。“你看!”
瀚天被动地随箸玛伦示意的方向望去,霎时冷气倒抽。
远远的雪地边缘,一人一骑的小黑点在起起伏伏的坡地之间奔驰,那种万般生疏的骑术,直教这些远远观之的汉子捏出好几把冷汗,尤其是这一人一骑愈行愈近、愈近愈瞧个清楚时,众人的眼珠子几乎都要脱眶而出!
“嫂子?”
“少夫人!”
“驾!”瀚天在同一时间里开始策马朝前直冲!他清楚瞧了,那根本不是在骑马,只能说是在马背上缩成一团!只是幸运的直到现下都还没有被甩下来罢了!
“该死的!”瀚天也认出那匹未装任何骑备的马儿了,那马儿是一匹秋末才拘捕到的蒙古种野马,高大健壮且完全的桀骛不驯。
火儿怎么会骑上那匹野马的?
“啡……”
许是体会出瀚天的悍气而紧张,马首陡然高高一昂,前蹄竟顺势高高立起——
“呀!”幸而火儿反应算快,一下子抓牢马鬃,才没让自己狠摔落地。
“火儿!”几乎同一时间,瀚天举起了枪口,拇指推扣扳机,屏息以待一个最佳时机!
“不,不要——”
尽管是在一片生死交关的紊乱中,尽管远隔着一大段距离,火儿依然能瞧见瀚天眼底下决定的杀意。
“不要开枪!不要再造孽了,不要!”她拚了性命的嘶吼,又尖又厉的。
她会自己想法子安全的,千万别让瀚天开枪啊!造孽呀!
如果是以往的瀚天!肯定才不会管对方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也不能改变念头。可现下,火儿的喊声却让他动作一顿,扳机真的就迟迟未扣下,却依然保持准备射击的姿态,看着不远处的野马已经将前蹄放下来;火儿不知凑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它一下子竟然就乖巧静立在原处。
“呼……”火儿松了一口气,准备爬下马背。唔,可这下子就有些儿难了……嗯!光是呆坐着伤脑筋是没用的,她还是得有所行动才真实——
“啊!”
她才一开始动作,脚下就踩了个空,在身子猛然偏侧摔下时,男人的健臂及时托护住她,搂着她的腰肢,巧妙的使劲一带,她整个人便落入了温暖且安全的怀抱。
“大哥!”稍后赶到的玛伦目睹这戏剧紧张的一幕,确定嫂子无恙,他才示意其它人马持枪围住野马。
有时一匹顽不肯驯的良驹,反倒比一群饥饿的狼群或不知死活的流匪来得危险。“哈德林斯”三兄弟都是驯马好手,但若真真遇到不肯被驯的……
“不要杀它!”火儿气息细喘未定!却已经喊了出来。“放它走吧!这是我应了它的条件。放它走吧!”若不是如此,凭她一己之力,哪可能骑得上这匹被关在马厩中、众人至今不敢轻易有所接触的野马。
“大哥?”嫂子的话好生古怪。玛伦暂且不管,只是又喊问了兄长一声。
“让开,放马!”看了看火儿那张满是恳求的小脸,瀚天阴下神情,可口中却如是命令。
“是。”玛伦颇为惊诧着素来说一就不二的大哥竟改了心思,一个手势挥去,包围立时退去,野马终究自由了。
“去吧!”火儿对马儿喊着,“去吧!你自由了。倘若你有心,帮我转告且请求山神爷一声,说你的自由是‘哈德林斯’长子的慈悲,也望山神爷能收回他所注下的大灾祸……再不,我也会守在他身边,替他挡下一劫的……”
“你……”瀚天没想到火儿会说出这番令他该死地、也有点儿感动的话。
“啡……”野马连举高前蹄地立了三回,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的山野奔去。
众人目送那快活的背影。
接着,火儿才敢面对瀚天。“我……我非来不可,大少爷。”她边吞口水边解释,头皮硬着是得说个清楚明白。“我只是想来为您挡劫数……”
“走!”瀚天猛然一拉缰绳,放在她腰肢上的大手收得更紧,一方面是护她、怕她有摔落的危险,一方面是他决计不会承认的隐惧,好似她在下一刻会消失……
“回‘哈德林斯’!”
***
“痛痛痛痛痛……”
青漠像个小老头儿般弯腰驼背又垮肩,爬回自己的床上,来不及脱衣就瘫倒下去。
自从除夕过后,牧场上过年的欢乐气氛没了不说,众人更是如临大敌地战战兢兢,深怕被显然又恢复旧有脾性的大少爷的飓风风尾狠狠扫过!
然后……呜呜呜……他这个二少爷命最苦啦!大小事儿得一把抓之外,还得从天黑黑忙到天亮亮都不能合眼……
“我能进来吗?”
随着几声敲门声响,娇脆脆的女音提出不确定的疑问。
“姑娘?”青漠忙不迭起身去开门,房外头站着捧着一只托盘的红玉,正对着他柔柔一笑。“我想着你连日来可累了,所以熬了点参茶送来。”
红玉想将参茶放到桌上便告退,但青漠却赶快由后头搂抱住她。
“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可好?我想同你说心。”青漠死皮赖脸的,终于获得佳人一记轻轻颔首,开心的情绪让疲惫一扫而空,他简直就要手舞足蹈起来。
他坐到桌几另一端,手肘靠桌支着脸,望着红玉露出傻笑。
“别净是这样瞧我!”红玉不太自在地咛他一声,满满小女儿家特有的娇羞。“快将参茶趁热喝了吧!”
“我累嘛!”绿眼好不无辜的眨动,撒娇的说:“你喂,我就喝。”他还乘机开出条件。
“你啊……”没个奈何呀!红玉只得端起参茶,预备凑向他的嘴边。谁教她就是一颗芳心许给他了呢!她的唇畔浮起一抹娇羞的笑容。
“啊——嗯……”青漠盯着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迷人心魂。绿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享受着她的甜美。即便现下入口的是一串儿黄连,他也会觉得如糖般可口。
红玉可是被他看得愈来愈羞,愈羞就愈不知如何是好,愈不知如何是好就愈想逃。
“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呼!那一盅参茶终于喂完了。
“等一下!”青漠一把拉她坐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儿。“咱还没有开始说心吧!”
“说什么?”红玉头儿低低地想了一会儿,还真个给她想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嗯!他们会怎么办?”
“他们”指的便是瀚天和火儿了。
这“哈德林斯”大少爷不知哪根筋不对,从“哈德伦”分牧场回来后便又故态复萌,日日一大早一手酒、一手枪的出门狩猎去也,然后火儿必会跌跌撞撞地想阻止他出门,却总是不成功地被推开。待众人扶起她来时,瀚天已经扬长而去……
日复一日的,这光景已经有人开始看不下去!
青漠清楚得很,也因此几天下来总是费心思的在安抚人心。他不知道该如何插手于这对夫妻之间。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他能怎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