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上静悄悄的,姊妹们都瞧着金金那怒不可遏的脸儿,担心她会扑下去,拿刀砍了唯一的新郎人选。
半晌之后,贝贝才小声的问道:“大姊,这下子怎么办?还扔不扔?”
总不能僵在这儿吧?全城有上万双眼睛,都在盯着看呢!再僵下去,只怕太阳都要下山了。
“扔,当然扔!”金金怒喘一声,抛开破烂的绣球,脱下绣鞋,用尽力气往下扔去。
只是,她扔得虽然准,严燿玉却不闪不避,伸手一抄,轻易就接下这“暗器”,将小巧的鞋儿搁在掌中把玩。
“金儿,不是要抛绣球吗?你怎么抛了只绣鞋下来?”他微微一笑,露出理解的表情,将鞋儿搁进袖子里。“你若是喜欢用这代替也行,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是如此迫不及待,急着让我雀屏中选。”
“我会迫不及待?”金金气得跳上椅子,凤冠上的银凤,因为她的恼怒而震动不已,看来展翅欲飞。
“难道不是吗?”他挑眉。
“我要是迫不及待想嫁你,何必办这场绣球招亲,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金儿,你就别害羞了。”严燿玉叹了一口气,温柔而体谅的望着她。“我晓得,你是在意自个儿年纪大了些,但说真的,我不介意的。”
原来如此啊,围观的众人,齐声发出理解的声音。
“我年纪大?”愤怒过度,金金眼前甚至浮现一层红雾。她气昏了头,早已没了理智,一时之间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严燿玉,你别以为,我和你在船上做了那档子事,我就非得嫁你不可!”
船上?那档子事?
哇!不会吧?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吗?
众人的惊呼声,响得连城外都听得见。
“嗯?你指的是什么事?”严燿玉一脸茫然,完全是贵人多忘事的模样,他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露出迷人的笑容。“喔,你是指,剥了我的衣裳,替我换药疗伤的事?”
啊,只是这样吗?
大伙儿惋惜的垂下肩膀,正以为自个儿误会了,就听到楼台上头,传来金金清晰的怒叫。
“你这个该死的无赖,吃了还敢不认帐!”
瞬间,全城都静下来了。
只有严燿玉,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双手一摊,看似无奈,眼里却又闪烁着狡狯的光芒。
“我怎会不认帐?我这不就是要娶你了吗?”他太了解她,料定了这火爆人儿是禁不住激的。
该死,她中计了!
“你——”金金倒抽口气,气得快昏过去了。
一旁的旭日,颇为同情的摇头。“大姊,这下子你不嫁他都不行了。”
唉,不但被吃干抹净,还在全城人面前自个儿招出来,这下子除了嫁给严燿玉,大姊怕是没第二条路可选了。
“休想!”金金尖叫一声,抓起红绸裙子,也不管一只足儿上只剩罗袜,咚咚咚的就冲下楼台。但是,少了一只绣鞋,连走都不太容易了,更何况是跑?她奔得太急,加上嫁裳繁复而沉重,跑下阶梯时,惊险的颠踬了一下,没有摔着,倒是足踝一阵刺痛。
“金儿,别摔着了。”体贴的嘱咐,隔着老远传来,还可以听出他话里的笑意。
“少罗唆!”她情绪激动,反倒忘了脚上的疼,随便就抓了一个挤在大旗后看戏的男人。“你,娶我!”她命令道,抓起对方的衣襟猛摇。
那个被逮到的男人,当场吓白了脸。
“不,不不要啊——”他结结巴巴说,脑袋被晃得前后摇动。“大大大姑娘——我、我已经有老婆了——”
“有老婆还来这里做什么?”金金火冒三丈松手,伸手再抓一个来不及逃走的。“喂,你——”
话都还没说完,那男人已经扑通一声,跪下求饶,痛哭流涕的求她高抬贵手。
“呜呜,大姑娘饶命啊,咱全家都是靠严家吃饭的。”他磕头如捣蒜,把石地撞得砰砰作响。
“没有用的东西!”她咒骂着,还想再找下一个“幸运儿”,那些人却早已吓得纷纷走避,争先恐后的散开。她才朝前走了一步,所有的人却万分害怕、动作一致的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严燿玉坐在椅子上,眼见她到处抓人,却对他视若无睹,心里颇不是滋味,眼里多了一丝阴霾。
“金儿,别闹了。”他淡淡的说道。
她闹?这男人竟然还有脸说她在闹?
金金冲到他面前,伸手用力在他胸膛上一阵乱戳。“姓严的,你听清楚了,我这辈子就算是当尼姑,也不会嫁你。”
黑眸眯了起来,厉芒乍闪。
他生气了!
金金没发觉危险将至,小手更用力,恨不得戳穿指下厚实的胸肌。“你玩再多把戏、插再多旗子也没用,本姑娘今天宁愿嫁张三、嫁李四,无论嫁谁都好,就是不——”
够了!
严燿玉的耐心已经用尽,俊脸上笑容尽失,身旁气氛陡然一变,神色也变得如恶鬼般吓人。
“你这个女人,简直可以把圣人逼疯。”他嘶声说道,闪电般出手,一把揽住她的纤腰。
“你这王八蛋,放开我!”金金气急败坏的挣扎,重槌他的背。
“等拜完堂之后,我会考虑。”他脸色铁青,一反平常的温文儒雅,蛮横的扛着她就往月华楼走。
“严、燿、玉,该死的你,放我下来——啊、放我下来——”她大喊着,用力扭动身子,却怎么也挣不开腰上的铁臂。
他置若罔闻,把她一路扛进月华楼里,四周看热闹的人潮,哪里肯放过他们,纷纷围过来,差点把月华楼的大门给挤坏了。
只见月华楼内,原本摆桌放酒的一楼,早已布置成华丽的礼堂,除了严家祖宗牌位,两旁还有着龙凤花烛,以及无数大红喜字。
“严燿玉,你——”连篇咒骂还没说出口,粉臀儿上就被他赏了一掌,清脆的声音响彻室内。
那火辣辣的痛,让金金倒抽一口气,疼得眼里泪花乱转。
他冷冷的看了那又怒又怨的小脸一眼,厉声大吼。
“刘广!”
胖嘟嘟的刘大掌柜,立刻滚过来,虽然百般不情愿,还是乖乖的担任司礼的角色。
“一拜天地!”呜呜,少主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严燿玉将她从肩上放下,大掌却仍钳制着不放。
“你这是逼婚!”金金指控,不肯轻易就范。只是她武功不如他、力气不如他,完全只能随他摆布。
“对,我是。”他眯着黑眸说道,那声音危险而温柔,手上更没闲着,硬是压着她的脑袋面对大门,一块儿拜了天地。
刘广哀怨的声音再度响起。
“二拜高堂!”
“该死,你不能这么做,我——”小脑袋又被压下去了,被迫拜了严家的祖宗牌位。
“夫妻交拜!”
“严、燿、玉!姓严的,我不——”
抗议无效,压住她脑袋的大掌,力量太强大,再度强迫她低头行礼。
“送入洞房。”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你,听到没有?救人啊!该死,别愣在那里,哪个人来救——唔唔唔唔——”怒喊不休的小嘴,被黝黑的大掌捣住,她愤怒的尖叫,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鸣。
严燿玉随手扯了一条红绫,在她身上乱卷,三两下就把她捆成小肉粽,红绫的末端还塞进那张樱桃小口里,有效的制止一切抗议。
“多谢各位前来观礼,严某今日大喜,月华楼将摆桌千席,要是愿意的,就请留下来喝杯喜酒。”他微笑说完,扛起刚到手的新娘,转身走上等候许久的马车,在众人的注目下扬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