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会的。”我冲出Cafe,落荒而逃。
实话永远是最伤人的,而罗安说的是实话。
妄图锁住别人的人,一向是我。自己不愿改变,才会被别人的改变伤害。
永远胆怯得不敢尝试陌生的事情,永远期待别人和自己一样不变。
如果一直这样,逸又能忍受我多久?会不会像齐飞那样:“泥上偶留些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逸……是不是已经忍受不了了,才会对沉醉蕊,或对其他人抱怨?
我几乎拿起话筒,想起罗安的话,又放下来了。
我要多为逸考虑,要体谅逸。
既然爱他,就不能单纯的呆在自己的世界,而是要试着……试着为他着想为他分担,为他……变成公主。
晚上我没有睡好,不断的在想我们的种种,以及我过去的种种。
对逸,我从怀疑抗拒到熟悉接受,从开始的反感到后来的喜欢,也算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了吧。
他对我的付出太多,迁就我迁就得太无条件,所以我将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Take it for granted……Right here waiting中也有这句话。
I took for granted, all the times/That I thought would last somehow/I hear the laughter, I taste the tears /But I can\'t get near you now
——我一直将你的陪伴视作理所当然,我认为它会一直不变。我听到别人的嘲笑,我尝到了泪水的味道,但我此刻却再也无法靠近你。
不要……我不要失去逸。
这二十多年来,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有些是不得已的,有些却是因为自己的不知珍惜。
我曾说过,我已经习惯了失去。但其实,那份习惯,只是强装。
如果有一天,逸告诉我,他已经倦了为我付出……
不要!绝对不要!
因为凌晨两三点才睡着,醒来时已经是六点多了,正是逸的半夜十一点多。
奇怪,按理来说,逸这时候应该打电话过来的。
嗯,没关系,偶尔也要有一次由我主动啊!虽然说打到国外的话,电话费比打进来要贵。
——逸,你是病了吗?是工作太累的关系吗?
——不用担心我,真的不用,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或者,等毕业后,我可以陪着你,无论去哪里。
“喂。”逸的手机接通了,是女子的声音,“你是找逸吗?他现在在洗澡,他很累,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吧。”
我像触电一样把电话挂上,发出好大一声,幸好我是在寝室门口打的,没有太惊动别人。
我摸摸手,手冰凉。脑子乱成一片,心跳得厉害。
不要慌,可能是沉醉蕊拿了逸的手机没有还回去,根本就是她在骗我。
这种事情在小说里很常见,多半都是误会。不要慌,不要慌……
我又拨通了逸房间的电话,是逸吧,一定是逸吧……逸的声音会在另一边温柔的响起,告诉我是我误会了。
“喂。”
“喂,你是谁啊,怎么不说话?你再不说话我挂了!”
地上的听筒传来“嘟——”的声音,我茫然的把话筒放回电话上。
我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发呆,半小时之后,我又拿起了电话。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我苦笑着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太多不堪的想象来到我的脑海里,我一时间竟无法承受。
崩了太久的弦终于断了。我可以面对所有问题,可以改正我的缺点,却没有办法阻止我的怀疑。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逸,但思想并不能因此而走上正轨。原来,我所说的相信,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而已。
“韩雨,你的电话。”寝友将电话递给我。
7点多了,是他的半夜十二点。这个时候,他还没睡吗?
“喂。”我知道我手在抖,声音也在抖。“逸吗?怎么这么晚才打啊?”
“今天加班加得太晚了,才回来。”那我一个小时前打的电话怎么有人接?
“你一个人加班吗?”不要骗我,千万不要。
“是啊,没人陪很可怜的。”他装可怜兮兮的语调。
“那我刚才给你打手机你关机。”
他顿了一下:“哦,刚才没电了,没来得及换电池。”
耳边轰隆隆的有几百辆车经过,我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颗心冰得发冷,我几乎站立不住,坐在小凳上。茫然回应着他的话,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直到挂上电话,我才发现我的脸上都是泪。
我趴在床上,尽力不发出声音,哭得淅沥哗啦。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么尽情的流过眼泪,毫不掩饰的,尽情流泪。?
等到泪差不多流干了,我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告诉寝室同学我要去朋友家住几天,把电话留给她们,叮嘱她们不要告诉逸。又打了个电话到公司请假,然后走掉。她们看我哭成那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帮我收拾东西,把我送出门。
我很难得的叫了Taxi,一路跑到吴梅住的地方。她是租的房子,不大,但还够住两个人。因为离我们学校不远,她以前就约过我同住,只是我没有答应,怕麻烦她。
但是现在,除了这里,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儿。
吴梅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哭。
我不是水做的,近视的眼没有多少眼泪好流,止住了泪后,我恢复表面上的平静。
“不好意思,突然跑到这里来。我想在这里住几天,可以吗?房租我会付一半的。”我想静一静,做好心理准备再去面对他。
“小雨,对我你还要客气吗?你尽管住,住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不嫌房间小。”吴梅笑着说。
真好,在最痛的时候,还有人陪着我。
放好东西,我拿出一盘磁带放到录音机里。
物是人非事事休……Engelbert Humperdinck的歌声终于变成了一种讽刺。The Last Waltz……最后的华尔兹,还会是怎样的结局?
But the love we had was going strong, through the good and bad we\'d get along. And then the flame of love died in your eye, my heart was broke in two, When you said goodbye. It\'s all over now, nothing left to say, Just my tears and the orchestra playing.
——我们曾有的爱越来越坚定,在历经美好与痛苦的时光之后。然而你眼里爱的火焰已逝,我的心碎成了两半。当你说再见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还有什么话好说。留下的只是我的眼泪,和演奏的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