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深夜结束,霞飞徘徊饭店门口。月色如银,夜凉如水,同事们各自回家。霞飞拎着包包,伫立路旁,拨了电话给男友,他答应要来接她,但很显然,他又忘了时间。他的健忘已经令霞飞习惯到提不起劲生气,他答应的事总要自动打个七、八折。
徐少钦在电话那头道歉。“对不起啊飞,奶奶临时来看我,我一忙就忘了。”又低声问:“我现在走不开,你可以自己搭车吗?”
霞飞好希望男友来接她,因为此际她的心好乱,她害怕自己对梁振衣莫名的感觉,可是她也只能无奈地收线。
这么晚了,一个人搭计程车实在不妥。霞飞拨给蔚茵茵,希望她还没走远,可以送她一程。
结果她还没问,电话那头蔚茵茵已兴奋地反问她:“飞呀,我们和高鑫的人打算去俱乐部玩,你要不要来?”
“呃……不,不用了。”
“那你打电话来干么?”
一辆黑色朋驰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是梁振衣。霞飞连忙收线,步向车子。
“梁总?”她以为他有什么事交代,没想到梁振衣竟倾身打开车门。
“上车,我送你。”这么晚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今晚被他迷得还不够吗?霞飞急急挥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对自己的意志完全丧失信心。“我自己搭车。”
“别傻了。”梁振衣敛容正色道。“快进来。”
霞飞右手扶着车顶,俯望他像妥砒个迷人的魔鬼。她有一点害怕,害怕自己动摇的心。
梁振衣望住她,目光直接,口气坚定。“上来吧,又不会吃了你。”
是是是,他是不会吃她。霞飞挣扎,她怕的是自己扑向他。僵持一秒,决定投降,钻入车内。
梁振衣问了住处,驶离饭店。
车内播放爵士乐,无肩小礼服令霞飞有些冷。梁振衣注意到她雪白臂膀上起的小疙瘩,遂扭开暖气。
坐在舒适宽阔的皮椅上,霞飞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艳红炫目的点点霓虹,就是不敢看梁振衣英俊的脸,可是……车窗倒映的是自已绯红的脸颊,还有他俊朗的剪影。该死,她已经刻意坐远了,却仍然能感觉他身上的热。她不冷了,心却热呼呼,而且脸红得太明显。
梁振衣熟练地操控方向盘,从车窗倒影她打量着他,注意到他深棕色肌肤、坚毅的薄唇,和黝黑深邃的眼睛,他的脸庞十分好看,有力的下巴显示他的胆量和果决,而他的头发黑得似夜色。霞飞抿唇,尽管他保持沉默,他散发出来的优雅迷人气息,仍无边无际包围笼罩住她。
芳心大乱,她局促不安,别扭地更缩进皮椅。
梁振衣刻意放慢车速,他喜欢她坐在他车里,他喜欢她坐他身边,他该死的更希望她干脆坐在他腿上,他因自己热切的渴望绷紧了身体,但也只能佯装若无其事,天知道他的心正为着这个可爱的女人飞驰。
爵士歌手唱起“Something stupid”,梁振衣苦涩地勾起唇角,车子驶上灯火辉煌的高速公路。
如果他不是这么理智就好,他可以冲动地做一些傻事。
譬如将她抱过来热切拥吻,吻得地透不过气,吻得她颤抖,瘫软在他怀底,然后他便可以热情大胆放肆地占领她美丽的身体。
梁振衣握紧方向盘,一阵燥热,痛苦地绷紧胸腔。不,她不会瘫在他怀底,倒是极有可能赏他耳光或者落荒而逃,从此避他如蛇腊。他皱眉,逼向自不去看她可爱的脸庞,深怕自己一时糊涂,搞砸他们的关系。
忽然霞飞大叫:“流星!流星,我看见流星!”真的,闪过天际,她拍着车窗,孩子气地尖叫。“我第一次看见流星!”她懊恼叹息。“可恶!我来不及许愿。”她很生气。
梁振衣看她一眼不禁失笑,该死,他真喜欢她这么可爱的样子。
“你有什么愿望?”低声问她。
霞飞转过脸来,毫不犹豫就说:“希望我外婆一百岁。”
他笑了,看她一眼。“真是个好孙女,嗯。”
她打量他,然后好奇地问:“你呢?”她好奇事业得意、样样顺利的梁振衣会有什么愿望,结果他只是耸耸肩。
“我不会说。”
“为什么?”她惊讶。
“听说愿望一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他瞥她一眼,旋即仰头哈哈大笑,毫不意外看见她气唬唬的表情。
“那你还问我?!”害她把愿望讲出来,她生气了。“我外婆活不到一百岁,你就该死了!”
他笑得更大声,忽然宠爱地伸手摸摸她的头。“放心,她长命百岁,要没有,我负责。”
她红了脸,也笑了。老天,她该死的喜欢他碰她,当他靠近时她感觉肤上每一根毛管都在兴奋尖叫。唉,她着了什么魔?
车内气氛轻松起来。霞飞哼一声,反驳他的话“你负责?!别开玩笑了。”能怎么负责?说的真轻松啊!
梁振衣微笑。他可以负责宠她、保护她、呵护她,而如果真有流星,他会许愿,希望温霞飞快快和她男友分手,希望他们没结果,希望自己是那个被她爱着的傻瓜。
当然,这愚蠢的话他怎好说出口。但是感谢那一颗神奇的流星,至少,霞飞不再那么紧张拘谨,甚至主动和他聊起来。
“你喜欢爵士乐?”
梁振衣嗓音温柔地说:“我喜欢老黑人的声音,你听……”他把音乐扭大。“他唱得真有感情。”
霞飞微笑,老黑人的嗓音沧桑嘎哑,没有用任何技巧唱歌,却是那么真情流露,深情地教她听出鸡皮疙瘩。
她倾身拿起CD片端详,她倾身时,他闻到她头发的香味。他想起夜晚的茉莉花,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香。他的胸腔又痛了,上帝,他是这么想要她,想到他心痛。
车子驶入巷里。
“到了。”霞飞指着绿树间某栋公寓。“我住这五楼。”她解开安全带,梁振衣一阵不舍,也只能将车停好。
他希望她多留一会儿,但是他找不到籍口留她。他看着她毫不迟疑地下车,听她用清亮的嗓音跟他道别。
“谢谢你,梁总。”霞飞立在车门边,俯瞰车内的梁振衣。他也看着地,他的目光忧慢,好像还有话要说。
“霞飞……”忽然定定望住车外的她。
霞飞一阵悸动,很怕他说些什么,又矛盾地希望他说些拭瘁她不该听见的。
结果梁振衣深注她一眼后,只缓缓地说:“下次,就别再叫我梁总了。”
为什么车内的梁振衣看起来好似非常忧郁?为什么她竟舍不得就这样掉头离开?都怪这一晚太美妙又太剌激,她迷惘地望着他好看的脸。
“好的,梁先生。”
“叫我的名字。”他纠正她。
她像个傻瓜,傻傻地对着他炙热的视线重复这:“好,梁振衣。今晚太感谢你,我上楼了,再见。”
梁振衣看着她可爱的脸庞,红红的脸颊,揣测她心底的感觉,是不是也像他那么舍不得道别。
或者一切都是他的妄想,因为她坚定地关上车门,挥挥手,转身按了对讲机,门开了,她回头看他一眼,钻入楼梯,消失在他的视线。
梁振衣趴上方向盘叹息,发动车子离开。
第五章
霞飞刚入门就被外婆揪进客厅,外婆对霞飞笑得好不灿烂,声音甜滋滋。
“那个男人是谁啊?外婆在阳台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