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衣?!霞飞眉头揪得更紧了。
没有言语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对某人心动,但心动的时候,又确实可以知道。身体发热,心脏鼓动,膝盖发软,脸红耳热。看着他,又不敢真孔砒他;想靠近他,又不敢太靠近他。霞飞隐约明了了蔚茵茵为拭瘁会说……她可能爱错了。想当初大学时,少钦积极地追求她,百般呵护,霞飞以为,这就是爱情,没有轰轰烈烈,只是觉得这个男孩子对她好,热情又积极,很会说话哄她开心,日积月累,没有细想,也就接受他的感情。
然而她现在约莫意识到在感情路上好似走岔了,但愿还能回头,但愿能重新选择,但是,她真的可以吗?
多年相处,她真能抛得下徐少钦吗?她够残忍吗?
不,显然霞飞对事业的勇敢并不能用在她的爱情上,当徐少钦抓住正发愣的她,好无辜地问她:“飞呀,怎么都不说话?”又低声在她耳畔安抚。“我知道你无聊,忍一忍喔,待会儿我找个藉口咱们溜出去看电影。”
霞飞低首望着被少钦握住的手,心又软了。不,她没有勇气辜负他。她不像她的母亲,敢残酷地抛下初生的她,转身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追寻新生活。
不,她一出生就被母亲的自私伤害,现在,要她也为了自己去伤害另一个人,她做不到。少钦再不好,毕竟交往多年,待她真心,从未有过不良记录。
霞飞无法残忍,只好勉强微笑。敷衍着徐家亲戚,也敷衍自己异动的心。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与少钦步出徐家,霞飞一脸疲惫,深吁口气。仰望天空,满天星子闪烁,夜凉如水,晚风习习。
“今晚星星好多。”她望着美丽的星子,想念梁振衣。他的眼睛有时也似夜晚的天空,那么黝黑,有时他的眼色闪烁,像温暖的星子。霞飞捣住悸动的心口,感觉那里好似也有一对他的眼睛,在眨呀眨,眨出她满心惆怅。
梁振衣一个月会回新竹老家和父母聚餐。
每一次都带着坚强的心赴约,相同的戏码毫无意外地上演。
大理石地板,昂贵的黑桃木餐桌,偌大客厅,豪华气派的装饰,却不能美化餐桌前正在吵架的两个人。
梁振衣扒一口饭,梁父向儿子数落妻子的错。
“你妈妈越来越过分,她奢侈得不像话,振衣,你知道你妈这个月刷爆几张卡吗?整整三张ㄟ!”
“你倒很会逮着机会诬蔑我嘛--”梁母摔了筷子。“儿子难得回来,你又要吵了是不是?!”挽起袖子口气泼辣。
梁振衣咳了咳,企图转移话题。“最近电子股涨得过分,爸,你有没有注意?”他们家开证券公司。
梁父只忙着数落妻子。“明天我要停你的卡。”
梁母拍桌霍地站起。“你敢?!哼,你在外头不是又养了一个女人,我还没拆你的台,你嚷嚷什么?你偷情,我刷卡,很公平啊!”
“谁不知道你也养了一堆小白脸!”
“你说什么?”梁母抓起餐盘就要砸,梁振衣冷冷一句--
“妈,那是清朝骨董。”
梁母挑眉,搁下餐盘,指着沧砒鲜花的瓷瓶,问儿子:“那这个呢?”
梁振衣看一眼,继续用餐。“那是唐朝青瓷。”
果然,梁母抓起十万的瓷瓶当先生面前砸个稀烂。气死他最好。
“你干什么?”梁父霍地起身,拿来妻子皮包,抽出好几张信用卡。“好,你很,我现在就剪了你的卡。”他用力折烂卡片,梁母尖叫奔过去和他抢,一把揪住他头发。
“你敢、你敢!”
梁父痛嚷:“我的头发、我的头发,你给我他妈的放手!”他已经没几根头发了,哪经得起这样摧残。
梁振衣对这混乱好习惯了,拿了餐巾优雅地抹抹嘴,起身。
“你们继续,我约了方董上健身房,走了。”
梁父停住动作,望住儿子。“喔,开车小心啊!”
梁母也立即抽手,微笑地同爱子挥手道别。“帮我问候方董啊!”
梁振衣一消失,他们互瞪一眼,又开始龇牙咧嘴厮杀起来。
“你还我信用卡。”
“我不要、我撕烂它们。”
“你不爽,咱们离婚!”
“行,财产一半拿来!”
“钱是我赚的,你他妈的一毛也甭想拿!”
“啊……”梁母扑过去继续进攻先生的弱点,那几络寥寥无几的发。
步出乡间别墅,梁振衣打开车门,忽然停势,抬首望住天空,今晚的星星灿烂耀眼。
他想起霞飞大大的眼睛,又亮又清澈。忽然好想念她,她正在做什么呢?今晚的星星,那么明媚美丽。如果能与她一起欣赏,不知有多好。
健身完,方俊泯与梁振衣坐在附设的欧式餐厅休息。
一如往常,方俊泯滔滔不绝地述说,他这星期又约会了哪些明星,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唉!只可惜啊--”方俊泯拍拍脑袋。“没一个能真正让我心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些女人一见我就投怀送抱,讨好得不得了,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没一个够格当我老婆……”
梁振衣点燃香烟,默默听着他说话,献砒的却是温霞飞。
见梁振衣都不答腔,方俊泯只好讪讪地转移话题。
“喂,振衣啊--”方董朝他发呆的表情摇摇手。“你决定去纽约了没?总公司一直在问哪!美国的华裔老板越来越多,那边需要人手,你考虑好了没?”这事已拖了一年,方俊泯对美国那边的大股东们很不好交代。
梁振衣敛神,吸烟,缓缓吐出。“我不想去,叫他们找别人吧!”
“他们不肯放弃,给你的价码越抬越高,人家还以为你是嫌薪俸少哩。公寓房子车子都帮你准备好了,就等你咻地飞过去……”方俊泯笑嘻嘻,明知故问。“哦……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不放心我这老朋友一个人在台湾孤军奋战,对不对?”他笑眯眯,都三十六岁了,性子还似大孩子。
梁振衣冷觑他一眼。“臭美。”
“行了,我还不知道吗?你呀,暗恋咱自家的温霞飞,啧啧啧,可惜啊可惜……”他举杯对空遥叹。“明明是近水楼台,熬了整年仍是镜花水月,最后下场极可能是空中搂阁,或者是船过……水无痕……惨惨惨啊惨。”
梁振衣捻熄香烟,不禁好笑。“你国文造诣几时这么好了。”懒得否认。
方俊泯凑身小声问他:“她真那么难追?”看起来不像啊,温霞飞傻呼呼的。
“你甭搅和。”梁振衣啜一口威士忌,苦涩淡笑。“她有男朋友。”
“那可不能追,省得帮人家养老婆。”说着,又觉不对,蹙起眉头思索。“不过,你长得俊,直逼港星梁朝伟,事业干得响当当,气质好,洁身自爱从不乱来,她男友是啥人物,你会输他?把霞飞抢过来嘛,我对你超有信心的,除非……”方俊泯咬了咳,昂起下巴。“除非她男友是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说真的,要像我这德行的--”他挥挥手。“你趁早投降。”说罢,还自以为潇洒地扒过头发,拽得很!
这方董话还真多,梁振衣看他那模样,心情登时轻松不少。
“没那么容易,温霞飞不是那样虚荣的女人。”他不想冒险。
“说到底,你这心态根本就是怕受伤。”方董和稳重内敛的梁振衣正好相反,他热情积极地说。“只要是真爱,都该抛头颅、撒热血、义无反顾、轰轰烈烈、飞蛾朴火、鬼哭神号,哪怕搞到最后人尽皆知、颜面扫地、万念俱空、孑然一身,至少对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