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
他老是这样对她说话,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办公室……
办公室?
仿佛在层层云雾中,有一丝曙光穿透!
“你……你是岑总裁!”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伸手指着他,兴奋地大叫。
不过动作太大,立刻尝到苦果,她随即又痛到弯下腰,双手捧住发胀的头,“好痛好痛……”
“记起来就好。”这位岑总裁总算松了一口大气。不过,还是冷着一张俊脸,“我两个小时之后会再问你,最好答案还是一样。”
“我之前回答过什么?”姚心蕾捧着头,有气无力地问。
这问题只换来一声冷哼,岑总裁不肯接腔,径自转身出了房门,准备去煮粥给小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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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怎么乱成这样?”
姚心蕾用老太太过马路的速度,从卧室蜗行到厨房,整整花了五分钟。
虽然行进速度相当缓慢,但他家也太大了。
一个人住的大厦面积就有七十多坪,家具也不多,都是很男性、很阳刚的品味,线条简单,完全没有赘物,干净整洁到一个令人无法相信的境界,让室内更显宽阔。
厨房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米粒洒落流理台上,量米的杯子滚落在地面。电子锅开着,旁边盛粥时不小心滴落的米汤……不时还出现打翻的肉松、开了就没盖上的花瓜罐头、皱成一团一团的厨房纸巾。防热手套、锅垫这里一只、那里一个,筷子、汤匙、勺子等餐具更是像开园游会一样,到处都有,走两步就遇到一个,足以看出准备餐点的人有多慌乱、多匆忙,赶着要喂她。
太、太可怕了。
姚心蕾虽然头痛欲裂,不过在吃完粥又吃过药,重新睡了一觉之后,已经好一些了。
醒来时,身边没有人。
不过这次她记得睡着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醒来后没有太过慌乱。
那位脸很臭的岑总裁先生,喂她吃了一碗白粥,配菜是一点肉松,几片花瓜以及花生面筋;之后,又伺候她吃了药。
药吃下去不到五分钟,她的眼皮就已经开始往下掉,怎么努力也撑不开了。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总裁先生——这人的名字是不是就叫“总裁”啊?要不然,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他有别的称呼——冲过澡,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啊?你要去哪里?”虽然浑身软绵绵,已经进入半梦半醒之间,一发现他要离开,姚心蕾立刻紧张地想要爬起来。
“躺着,乖乖睡觉。”脸色还是臭臭的俊男一掌把她压回去。“我要回办公室一趟,很快就回来。”
“为什么?”她的眼神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因为我是总裁,有事情要回去处理。”他露出凶狠的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总裁都不用上班吧?”
“电视跟小说里都是这样的……”
“不要再讲话了,快休息。”然后,他低下头,轻吻住她还想追问的小嘴。
他的唇好温柔,他的气息如此熟悉,大手还恋恋地轻抚着她的脸颊。姚心蕾好像一个玩累的小孩,在这样的劝哄下,真的乖乖的睡了。
感觉睡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两个多小时;她醒来之后,先在床上发了一阵子呆,确定头痛已经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她决定起床。
好像踩在云端上,脚步飘飘的,视线内所有东西都像上了雾镜,有点模糊。她就这样走进好像刚被洗劫过的厨房,然后,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说,绝对不要信任男人走进厨房!
她本来很想转身就走,把这一切混乱都丢在脑后,可是,她的脚好像黏住了,怎么坺都拔下开。
好乱……
不管,要休息!转头离开吧!
可是好脏好乱……
头这么痛,还管得了厨房乱不乱!不要再看了!
厨房怎么可以这么脏乱……“他”不喜欢……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姚心蕾还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征服。如果不收拾干净,会让某人很难过……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喜欢让某个人难过……
叹口气,开始收拾、整理。
她失忆以前,一定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刷刷洗洗、刷刷洗洗……
罐子都关紧盖子,该归位的物品,都熟练地摆放回原来位置;有东西打翻的地方,都先用餐巾纸擦掉,再用湿抹布抹一次,干抹布再抹一次。垃圾打包好,最后是擦地板。
当姚心蕾跪在地板上,缓缓擦着地,一面忍受着阵阵袭击的头痛,眼看着汗珠滴落实心木头地板时……她确定了另一件事。
她失忆以前,一定是个很命苦的人!不然,为什么这些事情她会做得如此熟练?!
难道,她的职业就是常见的……小女佣?还兼任总裁的情妇那种?见不得光,只能默默等待男人回家,温柔伺候,小心服务,永远泪眼汪汪地看着花心总裁与名媛淑女、门当户对的千金们周旋,不敢奢望自己的爱能得到回报……
呜……她的命好苦,一定是因为不堪这样的折磨,所以才会跑去撞车或跳楼,导致现在失忆了!
好可怜……她真的好可怜……
突然,在百般自怜,还滴下几滴混着汗珠的泪水之际,姚心蕾听见身后大门,有喀嚓声响!
饭票,不,总裁回来了?!赶快赶快,快把地板擦完,不要让他看到脏乱的样子,不然……
不然怎么样?姚心蕾呆住。
总觉得好像一定要赶快做完这件事,把一切都回复到整洁干净的状态,有种很强大的使命感在驱使着她。
奇怪,虽然是失忆,但模糊中似乎隐约有些线索,知道自己很在乎很在乎某件事、某个人,像是被橡皮擦擦过,却没有完全擦干净,还剩下一些铅笔的痕迹似的。
清脆的高跟鞋声,在她身后响起。她松了一口气,不是岑总裁。
不过,随即心又提了上来,听着那响亮、有精神的脚步声,她觉得全身寒毛开始直竖,鸡皮疙瘩一颗颗冒出来。
缓缓转头,她困难地望向来人——
是个穿着质感上乘套装配珍珠项链,很漂亮、很高贵的女人。
不过,这如果是总裁的元配、真命天女,未免……年纪稍嫌大了一点?眼角有鱼尾纹,发鬓也有点白了。
那位女士很熟悉环境的样子,她踩着自信而优雅的步伐,背脊挺直,好像模特儿一样,一路走到厨房,把手上一迭信件或资料放在桌上。
这、这是谁啊?
最奇怪的是,姚心蕾这么大一个人杵在厨房中央,那位贵妇好像完全没看到她似的。
姚心蕾跪坐在原地,抬头呆呆望着那位女士,她的脑力实在不足以处理这样的难题。
之后,贵妇走到厨房另一边,倒了一杯水喝,喝完就走了。
经过姚心蕾身边,只是绕过她,视线就像穿透她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更不要说出声打招呼了,完全把姚心蕾当成无物!
僵直如木乃伊一般的姚心蕾,只能眼睁睁看着贵妇人傲然离去。
“我……我已经死了吗?”她心头一凉。
一定是这样!她已经死掉变成鬼了,可是自己不知道,所以世人都看不见她!
天啊,她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发现自己变成鬼之前最后做的一件事,居然不是什么香艳火辣或甜蜜温馨,让人留下永恒记忆的,而是——在擦厨房的地板!
虽然地板擦得闪闪发亮,光可鉴人,但那又怎么样,她的命好苦……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