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还会贬为凡人。”
“那就贬为凡人。”她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轻笑。
“你……”从容一凛,恍然摇头,“果然深谋远虑啊,难不成你早就想到这一点才决定行动?抱着一线希望,成为凡人,再与高锐续前缘?”
“也不一定,我只是赌赌看会有什么结果。”她耸个肩,不否认。
“是吗?但你确定每一种结果你都想到了吗?”他暗示。
“我不知道,有太多可能,我只能把我最不想见到的先排除。”在死前重重伤了高锐的心,她用卫相如的死来割舍她和他之间的情瘴,为的就是不希望他回来。只要他平安自由,其他的结果她都可以承担。
“人算不如天算,你最不想见到的,也许偏偏会发生呢!”从容狡笑道。
她一怔,细细盯着他,小脸倏地大变。
“他不会这么傻……”她的冷静松动了。
“他就是这么傻,否则,不会心甘情愿把心给了你……”从容揶揄着。
“不,他没有把心给我,而我也没有把他的心带回来,我失败了,不是吗?”她不安地道。
“呵……般若啊般若,你怎么还不懂呢?你已经把他的心带回来了啊!”从容语带玄机。
她惊愕无言地瞪着他,忽然懂了。
“你……该不会……”
“呵……不愧是辅佐大臣,心思转得也快。”从容赞许地点点头。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我千算万算,倒反而被你给算计了。”她蹙眉轻斥。
从容竟从头到尾都在耍她,她没有多想,以为回来就一了百了,没想到正好成了他引高锐回笼的诱饵。
到最后,高锐还是掉进了从容的陷阱里。
“我没有算计,一切的变化都在于你,般若。他若没爱上你,他不会紧追随着你,而你若没爱上他,你也不会失职下狱。”从容无辜地道。
“哼!别以为什么事都掌握在你手中,从容,高锐再怎样也不会为了一个形体消散的卫相如冒险回来。”她瞪着他。
“卫相如的形体已散,但牵引着他的,是你般若的气息,犬儿嗅觉灵敏,我敢打包票,他很快就会找上门了。”
“不……在我那样对他之后,他应该恨我才对……怎么可能……”她忧心忐忑,只盼高锐别自投罗网。
“就因为恨,才非来不可,因为恨刻在心上的伤,通常比爱还要深。”
“但他应该不会……”
“什么是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别忘了,你失算过一次,爱情,是最让人算不准的东西了,他会怎么做,是由他自已在操控,不是你,也不是我。”他的语气仿佛带着什么感慨。
她呆了呆,平静的心思又起波澜,用那样激烈的方式想切断她与他之间的纠葛,竟反而害了他吗?!
想起他当时的惊骇失魂,她的心又是一阵痉挛。
这时,外头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声,似乎出了什么大乱子,所有的人马都已出动。
“他来了。”从容笑道。
她变了脸色,霍地站起,不安地看着大牢的窗外。
那个呆子!为什么就是不懂她的苦心?
“好了,你也该出场了,玉皇下令,收伏高锐的事,还是交由你来收拾残局,这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从容看她一眼,将大牢打开。
“我?”她惊愣地瞪着他。
“这次可别再失手了,般若。”他微微一笑。
“你出手就绰绰有余了,为什你们就非得硬逼着我和他决斗不可吗?”她沉下小脸。
“反正你也躲不掉,要让他心死,不如就做得更彻底一点,这对你和他都好。”他劝道。
她直盯着他,冷讥道:“知道吗?我觉得四兽比你还有人性……”
“也许吧!”他不受影响。
“真希望哪天也能看到你为情所困,从容,你无心无情得太久了,久得都忘了你也是个人了。”她冷笑地瞥他一眼。
他扬起眉,笑而不语。
般若吸口气,脚步沉重地走出大牢,对于这场从一开始就逃不了,也躲不开的任务,她已有了两败俱伤的心理准备。
不管结局如何,她都只能去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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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锐瞪着远方那个坐镇在高处调兵遣将的女子,胸口一阵激震。
虽然相貌不同,但那神情,那姿态,那怎么也改变不了的气息,以及只有他听得见的心跳声,他就可以确定,她正是他要找的卫相如!
那个夺走他的爱,他的心,他的所有的女人,她以为她在人间消失就能撇清一切吗?
不,他不会就此罢休的,她还欠他一个解释,一个交代。
所以,他不顾危险地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他最痛恨的地方,为的就是再她一面。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拚了命找寻的人,此刻竟然带着大批人马要围捕他,对付他……
“卫相如,我是来找你的,你下来。”他朝她朗声大吼。
“放肆!你这只犬竟敢对般若大人无礼。”几名侍卫冲上前,高举长枪吆喝。
他一个高跃,前腿扫出,将那些侍卫全部击倒。
“下来!我们之间的事,别牵扯其他人,我要找的只有你,下来!”他又喊了 一次。
般若低头望着他,回到仙界,他只能现出原形,那黑沉沉得有如深夜的皮毛,正因怒火而烧得炯亮,坚挺的四肢和昂扬的颈背,仿佛在向每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仙人做无言的挑衅。
想起他和她在人间的种种,她心中顿时情潮翻涌。
因为有七情六欲,才算是真正的人,高锐的爱恨嗔痴,在这里的有几个明白?
她若不走一遭人世,也不会懂这种心情,也不会了解,爱的真正模样……
只是,这里终究是一群自命清高的人所掌管的世界,高锐一回来,等于再与自由无缘,除非……
他领悟他自己的本质,想起一切。
她心中一动,紧蹙着细眉,应他的叫阵而轻移脚步,朝他走去。
“大人……”侍卫们担忧地护着她。
她举起手,遣开他们,只身来到高锐面前,看着他。
“这里没有卫相如这个人,高锐。”
“别再故弄玄虚了,卫相如,你就算变成般若,变成任何人,我也认得出你。”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清秀冷调的女子,即使她的外貌变了,但在他眼中,她还是那个老是惹他生气,却又占领他整颗心的卫相如。
“那又如何?就算你认得我,我也不再是卫相如,在这里,我是‘左辅’般若,是奉命要捉拿你的人。”她沉声道。
“真的转变得好快,难道你回复成般若,就连人间的事也全忘了吗?”他咬咬牙,死命瞪着她。
“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面无表情地道。
“你……”他为之气结,压根不相信她会真的把所有的事都忘了。
“你真蠢,明知回来就再也逃不了,居然还自动送上门来。”她嘲讽道。
“对,我是蠢,因为我不相信你当时说的谎言,我不相信你从来没爱过我,我要你亲口再说一次……”他执拗地大喊。
“要我说几百次几千次都行,我不爱你,从来也没爱过你,听清楚了吗?”她一字一句清楚地道。
“不可能!”他好恨她此时的无情模样。
“真是太可笑了,你居然以为我堂堂一个‘左辅’,会爱上你这只蠢兽?”她讥笑地睥睨着他的兽形。
他微震,琥珀色的眼瞳因愤怒而收缩,随即森然地反驳,“我不是蠢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