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让她几乎胆小的胶着在原地,她鼓起勇气对他微笑。
他依然瞪着她看。
“嗨。”她说。
他起身,张开嘴,声音却迟了一秒才出来。“嗨。”
那一瞬间,她才发现他看她看傻了眼,让她不禁红了脸,一股虚荣快乐的泡泡在胸口直冒。
一旁的玉兰看着这两名年轻人,不禁露出心安的微笑,然后假装咳了几声。
两人同时惊醒,莫莲忙来到她身边。
“祖母,你还好吧?”
“还好,只是有些累了。”
“那我陪你回房间。”
“不用、不用,你穿成这样不好行动,让洁西带我进去就好。”
“你确定?”
“当然。”玉兰笑了笑,拍拍孙女的手,感伤的道:“我想这件婚纱应该没问题,如果立杰和苏珊在世,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今天的样子。”
回想起父母的容颜,一时间,莫莲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难得打扮得这么漂亮,别哭花了妆。来,笑一个给我看。”玉兰握紧了孙女的手,安慰她,见孙女露出笑容,这才满意的转向蓝斯,难掩疲惫地微笑道:“抱歉不能多和你聊聊,我孙女就交给你了。”
蓝斯点头颔首。
洁西上前扶着玉兰,慢慢离开了客厅。
看着老人家纤弱的背影,莫莲喉头莫名一哽。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是的。”听到蓝斯的陈述,她深吸了口气,转身看着他,沙哑的道:“一个十分坚强的女人。”
“你也是。”
“我希望如此。”她牵动了下嘴角,问道:“我以为你在忙,今天怎么有空来?”
从祖母出院之后,他只出现过两次,和她及祖母一起用餐,以免老人家对他们俩的感情起疑。
“安娜告诉我你今天试婚纱。”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黑色绒布扁盒,交给她,“我想你还需要这个。”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过手,盒子体积不大,却沉甸甸的。
“打开它。”他说。
她依言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套整组的钻石耳环和项链,虽然她隐约有猜到,但还是在看到它们时,忍不住屏住了气息。
耳环和项链都是山茶花的形状,它们静静躺在盒子里,典雅而不张狂,却依然灿烂夺目。
“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她盖上盒子,将首饰还给他。
“这是有必要的。”他没有伸手接,只是看着她淡淡开口,“婚礼那一天,有不少客人会到。”
“我以为我们同意了不铺张。”
“你要嫁的毕竟是我。”
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是的,她要嫁的是毕竟是他,蓝斯·巴特,金融控股界的王子。
“我相信你应该将合约上我附加的条件都看得很清楚才是。”他直视着她说,“其中一条,就是你必须陪我出席一些社交场所。”
“是的。”她的确看了,只是她并不晓得自己还得接受穿戴他送的珠宝,直到此刻她才想起依他的身分,他的妻子怎么可能不戴任何首饰。
看着手中的扁盒,她抬起头,看着他说:“那么,我想,你应该把这些珠宝的帐单给我。”
他挑眉。
“既然是我戴的,当然是我付钱。”她开口解释。
“这些场合都是因我的需要而存在,我相信由我支付是很合理的。”他说。
“那你就该同意看护的薪水由我来付。”她认真严肃的看着他,“我说过,我不缺钱。我希望安娜把婚礼的支出明细也给我一份,她坚持要经过你的同意。”
“未来一年,你什么钱都要和我算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说。
他抿唇,微微眯起了眼,她却毫不退让的看着他。
好半晌,他才道:“我会要安娜列一份明细给你。”
“谢谢。”她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让我替你戴上项链了吗?我相信外面的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外面的人?”
“摄影师。”看她一脸呆愣,他说:“我以为安娜告诉过你,我们今天要拍婚纱照。”
“我以为今天只是试婚纱。”难怪他们要她全身上下都穿好。
“还要拍照。”他对她伸出手。
她将盒子交回他手中,他将盒子打开,拿出项链。
莫莲转过身,方便他替她戴上。
他的气息垂拂过颈后,教她心跳加速,她闭上眼,项链垂落她的胸口,她清楚感觉到钻石项链的重量和冰凉。
“好了。”
她睁开眼,深吸口气,转身面对他,只见他拿起了耳环。
“我没有耳洞。”她说。
“我知道。”他翻转耳环给她看,“这是夹式的。”
见他走向她,她咽了下口水,“我想我可以自己来。”
他并没有坚持、只是将耳环交给了她。
她在玄关镜前戴上耳环,他在她身后等着,她可以从镜子中看见他注视着她。
莫莲不安的垂下眼帘,闪避他的视线。
“你确定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做什么?”她拾首,看着他,声音沙哑的回问。
“嫁给我。”他说。
他是在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吗?
她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端倪。
她确定真的想嫁给他吗?
莫莲从镜中看见自己张嘴吐出两个字,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却十分坚定。
“确定。”
第三章
时间飞逝一般,转眼间,在她还没来得及替自己做心理准备时,十五号就已经来临。
婚礼是在他坐落于长岛的庄园里举行的。
让她惊讶的是,虽然在筹备时出了那么多的状况,最后展现出来的成果,倒真的如安娜所说,精致却不太过铺张奢华。
她只请了几位实验室的同伴,男方那边成员较多,他的兄弟虽没见到任何一个,公司里的几位经理和特助却都来了。到场的还有几位纽约的商界人士,她不是很清楚所有人的身分和名字,但却见过每一张脸孔,他们每一个都是纽约商界赫赫有名的要角,因为连她都曾在报章杂志及电视新闻上见过这些人好几次。
当祖母问到他的父亲时,他只说他老人家心脏不好,无法搭机前来,然后轻描淡写地就将祖母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话题去。
虽然冬季尚未结束,但那一天,几乎算是风和日丽的。
雪在前几日融了,一切都如安娜预计的一般,几乎没有出任何差错。
而且,她发现,安迪今天把马甲勒得比上次更紧,但是只要她不要太用力呼吸或大声说话,她就不会觉得想吐。
即使明知这是一场虚假的婚礼,她在穿越玫瑰拱廊,踩在花瓣上,一路经过宾客们,朝他走去时,还是觉得紧张万分。
他注视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灰眸一如以往那般冰冷,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每踏出一步,都让她怀疑自己作了错误的决定。
除了一贯的冷静之外,她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是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慌无情地攫住了她,教她想转身拔腿就跑。
也许她还是应该找演员假扮丈夫就好。
她在不自觉中慢下了脚步,他连眉也没挑,像戴了一张石化的面具,只是看着她,等着。
也许还是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她的问题。
她越走越慢,迟疑着,恐惧着。
她怎能仅凭儿时的记忆,信任一个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的男人?
老天,这男人竟然还只空出半天来结婚,她怎能嫁给一个需要她的头脑甚过她的心的男人?
心里的质疑越来越大声,但是,她还是逼自己走到了他的身边,将手交到他手中。
婚礼的仪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