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火在她面前燃烧起来,她愣了一下,这才惊觉是炉火烧着内裤了。
她慌忙将内裤丢到水槽里,扭开水龙头冲熄。
“啊!完了!”
抖开滴水的内裤,上面烧破一个黑黑的大洞。
她拎着照明灯回房,打开衣橱,匆匆忙忙翻寻衣架和抽屉,真是糟糕,教她哪儿变出适合雷隽尺寸的衣裤呀?
足足找了好几分钟,拖出几件大号的运动外套和T恤。
“纯纯,我的衣服呢?”雷隽的声音出现在房门口。
“太湿了,没办法干。”季纯纯拿起最大件的T恤,转过头,语带抱歉地说:“我不小心烧掉你的裤……”
她吞下自己的话,瞪大眼睛,直瞧着很不一样的雷隽。
二十烛光下的他,头发擦得半干,一根根刺帽似的冒在头顶,脸上还是没什 表情,上半身赤裸,露出结实宽阔的胸膛,下面围了一条浴巾……
“哈哈!”她禁不住发笑,要是教其他同事见到他这副狼狈模样,一定全部笑得滚到办公桌下。
雷隽觉得很闷,他也不想这种打扮呀!怎么他和纯纯愈熟,就愈是没有“尊严”?唉!看来以后是没办法再端主管架子管她了。
然而,他何尝不是在纯纯的层层“剥削”之下,一日又一日地卸下外在伪装,终于原形毕露,以自己的真心赤裸裸地面对她?
他任她去笑,迳自坐到床边,挑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怎么,烧掉我的裤子?”
“不是长裤,是内裤,本来我想帮你用瓦斯炉烤干的……”季纯纯好不容易止住笑,转身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坐到他身边,轻声问:“生气了?”
“嗯。”
“看来我不是一个好家庭主妇,不适合嫁人……”她低下头,拿自己两只食指碰了碰,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
“纯纯。”他握住她的手,渐渐适应她的调皮了。“你做的饼干很好吃。”
“你什 时候吃过我做的饼干?”她不解地侧头问他。
“我‘欺负’你的那天。”
“你每天都在欺负我。”
唉!是他罪不可赦,该用一辈子来偿债了。
他交握住她的指头,她亦迭上他的掌心,两人自然而然双掌紧扣。
“那天晚上,就是你特地送过来跟我表白的那天。”
“那天?”季纯纯惊讶地看他,睑上闪过红晕。“人家哪有表白。”
“我看到你的小卡片了。”
“我丢到垃圾桶,你全部捡起来?”她的脸更红了。
“嗯。”
“你就跟在我后面?”
“纯纯……”
“坏!”她挣开他的手指,又低头去玩自己的指头。“你真的好坏,明明知道我伤心,还扮无情装酷,气死人了。”
“也许,我不曾学会爱人,想爱,又不敢去爱……”他轻抚她的长发,无言地安慰她。
“因为没有人真正爱过你?”她望向他。
雷隽的心在悸动,眼眶发热,纯纯说中了他的症结,她了解他!季纯纯看见他眼眸里的泪光,也为那个从未长大的七岁小男孩心疼。
从小到大,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带给他的都是伤害;也难怪他始终抗拒这方面的感觉,甚至以伤害拒绝伤害。
“小男孩长大了。”她握住他的手。
“嗯。”他点点头,含泪微笑与她交握。
她以指头轻揉着他的指节,他也是以同样的动作回应她,两人默默无语:心意静静交流。
外头风呼呼地吹,雨哗啦啦地下,在屋内,安全,舒适,平静,他们心里的台风已经远扬。
仿佛心有灵犀,两人手彼此一捏,抬眼望向对方。
“雷隽,我要跟你说的,都写在卡片上了。”她露出羞涩甜美的酒窝。
“我忘了。”
“啊?!”他又来气她。她想挣开他,却被他抱进怀里。
她直接贴上他赤裸的胸膛,闻到她熟悉的香皂味道;他和她用同一块香皂洗澡,从现在开始,他们将会有相同的气味,共同的记忆。
她闭上眼,满足地笑了,他的吻也落在她的微笑上。
季纯纯尽情地吸闻他的男人气息,迎上他雨点般的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以更亲密的姿势与他拥吻。
雷隽察觉到她的热烈反应,本能欲望也被挑动起来,他抱得更紧、吻得更深,唇舌说不尽疼爱,又以双手轻缓游栘,柔和地爱抚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手掌拂过之处,她因极度迷醉而战栗。
“纯纯,冷吗?”
“冷,抱紧我……”
她感觉自己躺卧在他温暖的臂弯里,随着他绵长的亲吻一起倒在床铺,他男人饱胀的欲望压在她身体上,辗转磨擦,火热而坚硬……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围着那条可笑的浴巾,但她知道,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她不冷,也不寂寞,在未来漫漫人生旅程中,她将有他携手为伴。
风势变小了,大雨仍然哗啦啦地下,风雨缠绵,交织成规律而有节奏的交响曲,舞动出最动听的原始旋律。
低低的喘息声逸出,揉进了风雨声息里……
※※※
岁末,国外部在新任秘书的戮力策画下,举办年终郊游烤肉活动。
冬阳照在小溪流,映出闪闪金光,大人带小孩在草地上追逐嬉戏,也有人在玩飞盘,还有一群人聚在一起烤肉。
他们很识趣地将最远的烤肉架让给协理和未来的协理夫人,大家则围着两个小烤肉架七嘴八舌。
“哎!怎 纯纯一下子就和雷协理谈恋爱了?还说明年结婚?”
“嘿嘿,他们谈很久了。”说话的正是新任秘书吕彩梅。
“到底是多久?是从协理帮纯纯设定手机开始?还是他们吵架那一天?咦,或是纯纯生病的时候?”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台风夜协理去‘救’纯纯,纯纯就被感动了。”
“是呀,纯纯住的那一区淹水淹得好厉害,协理怕纯纯出意外,开车去英雄救美,结果他的车泡水,纯纯怎么不感动得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什么年代了?”吕彩梅纵然不谈好友的八卦,但基于实事求是的原则,她必须纠正:“你们时间讲颠倒了,纯纯那边台风夜没淹水,是隔天淹的,他们早上起来才发现车子泡水,已经来不及救了。”
“他们早上起来?”众人抓到她的语病,一双双瞪大的眼睛变成八卦形状。
“还不快烤肉?这边五十几张大人小孩的嘴巴等着吃咧!”
吕彩梅赶紧顾左右而言它,回忆起那天打手机向纯纯询问“灾情”,结果竟然是雷隽接的电话,她吃惊的程度绝不亚于得知捷运会淹水停摆。
“彩梅,拜托快说啦,他们到底怎么开始的?我们快被好奇心杀死了。”
“自己不会去问协理呀?”吕彩梅颐手吃起她的烤肉片。
“我们哪敢问他?彩梅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别神秘兮兮了。”
“身为国外部秘书的第一原则,就是杜绝八卦歪风,不说主管的八卦,不然我会被协理整死。”
“彩梅,不会啦,协理好像满尊重你的,你建议的事项都会采纳。”
吕彩梅不禁怨叹,要不是纯纯坚持调企画部,她也不会受到雷隽的“重用”,当起最适合她个性的管家婆秘书工作了。
可是纯纯不调部门,结婚后也得调,不然雷隽和纯纯两个同时请假度蜜月,她和代理的徐副理可会过劳而死呀!“请问这里还有烤肉酱吗?”雷隽冷不提防地出了声。
“啊!协理,这里有!”众人拉开笑脸,同时递出五罐烤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