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和嬷嬷忙挤到于樵身边,伸手要拉蝶影,于樵渐渐醒了,知道眼前这个威严老爷就是小蝶的父亲,于是他松开了手臂。
“不要!”蝶影攀住于樵的脖子,恋恋不舍地咕哝着:“不要!不要分开我们!”
“这……这算什么?!”钟善文看到女儿像只小猴吊在男人身上,又咬牙切齿地道 :“蝶儿,快给我醒来!”
蝶影仍在醉梦中,她往于樵的胸膛靠去。“不……人家还想睡,阿樵哥哥……”
于樵轻轻拥抱她一下,在她耳畔低语:“乖,小蝶进屋子睡觉,我和你爹谈亲事。”
“唔!”蝶影放松了身子,任丫头把她抬进宅内。
钟善文正在吹胡子瞪眼睛,厨房管事的家丁看见地上的酒坛子,翻了翻拆烂的封条,惊道:“老爷!大小姐把自己的女儿红喝光了!”
钟善文眼睛瞪得更大,那一坛女儿红可是珍藏了十八年,正打算在蝶影和许五公子的婚宴上拆封庆贺,如今竟然让这个砍柴郎给喝了!
“你这个醉汉!”他怒气冲冲地指着于樵:“我内人都跟我说了,你只是个在白云山砍柴的穷光蛋,你别指望什么!”
于樵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子,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令众人眼睛一亮,出来看热闹的姨娘们更是低声惊叹,但一见到钟善文的白眼,立刻识趣地闭了嘴。
“我不是醉汉,我叫于樵!”于樵大声宣布着。他看到大门边一个装满清水的桶子,立刻大步向前,掬起冷水泼向自己的脸,人也真正清醒了。
“来人啊!把这个醉汉辇走!”
“钟伯伯,我有话要说。”
“谁是你伯伯了?还不拿扫帚赶走他?”
于樵伸手挡住了五、六支扫帚,走到大门阶梯前,大声喊道:“钟伯伯,我要娶蝶影,现在正式向您提亲。”
“你凭什么提亲?你拿得出聘礼吗?”钟善文冷笑一声,拂袖进门。
竟然不给他讲话的机会?于樵想要跟着进去,后头的钟融风拉住他:“大个子老兄,别自不量力了。”
“我姓于!”
“好!好!于老兄,看在你曾经救过我妹妹的份上,我送你一点银于,请你离开好吗?”
“我于樵不要你的银子!”
钟和雨和钟融风挤眉弄眼,走过来道:“送你五十两银子如何,很多耶!”
“我不要银子,我只要小蝶!”
“老兄,你可知道我三妹的身价?”
“你是……小蝶的大哥?”于樵觉得兄弟两人比钟老爷和善多了,他问道:“什么身价?你们要卖妹妹吗?”
“呵呵!刚刚我爹也说了,就是聘礼啊!”钟和雨扳起指头,一一数着:“爹和许大人谈好了,要他们送上一百两黄金、一百两白银、一百匹绸缎、两对金镯子、两对玉镯子……记不清楚那么多了!”
“你们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金银财宝让你们享受了,可小蝶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却是她在受苦!”
在旁围观的女子们发出赞叹同意之声,因为于樵说出了她们的心声。
“这只是一个形式嘛!你要娶妻的话,一定要送上聘礼。”钟和雨很讶异自己的耐心,竟然能和这砍柴郎拉拉杂杂地谈下去。
“黄金白银我没有,但是我有整座白云山的野猪、山鸡、兔子,保证让小蝶一辈子衣食无缺;还有清甜的山泉水,采不完的野菜香菇,看不厌的蓝天白云,更有比你家院子大上数千倍的山林可以遨游,两位哥哥,你们说这份聘礼可以吗?”
第一次听到这种聘礼,钟氏兄弟面面相觑,看来这家伙真是不懂行情。
“老兄,好吧!就算你给我大妹这么多东西,但是她的娘家呢?好歹我爹娘养她这么大,你也该表示一点意思嘛!”
“我是诚心诚意来提亲,我会在小蝶的爹娘面前发誓,愿一辈子疼爱她、照顾她,让他们的女儿永远平安快乐。”于樵说得慷慨激昂,大声道:“你们有谁能对自己的妻子做出疼爱一世的承诺?”
一句话说得在场男人心头一震,家丁们想得是:娶妻不过是传宗接代、多个干活的人手而已;钟家兄弟想得是:娶妻就是连结两家利益地位的快捷方式。
至于疼不疼爱,在场男人都是一个想法,还得看这个妻子贤不贤慧呢!
钟融风揉了额角,大摇其头:“唆!你光说些看不见的东西,我们实在听不懂懂,这样说好了,你到人家家里拜访,总得带些礼物表示心意嘛!”
“我懂了,今天太急来不及准备,下次我会带上白云山特产的野菇。”
“呃……我是说银子……”
“小蝶说钟家不缺钱,你们为什么要收钱嫁女儿?难道谁出价越高,小蝶就嫁给谁吗?”于樵拍着胸脯,以宏亮有力的声音道:“你们应该要问:我爱不爱小蝶?我能不能给她幸福?”
“于老兄,你似乎是可以给我妹妹幸福。”钟和雨觉得自己快被于樵说服了,但他很快地提出重点:“可是,老兄,我们讲得是门当户对。”
于樵看了一眼钟府红漆大门:“你们的门是比较大,大门小门横竖都是门,人顶多七尺,又需要多大的门啊?”
钟和雨听得头昏脑胀。“我说得是身分、名望、地位,这些你有吗?”
“身分地位可以保证小蝶的幸福吗?小蝶是和我于樵相爱,她要嫁的是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不是嫁给空空洞洞的地位。”
“老兄你住在山中不明白,凡世上婚姻,一定讲究两家相对等的地位……”
“我既然不是世俗中人,又何必理会这些讨厌的规矩?”
真是遇到野人了!钟和雨为之语塞,钟融风附在他耳边道:“大哥,你碰到对手了吧!刚刚爹传话出来,叫我们不要噜嗦,直接把他赶跑就是了。”
“不!不要动粗。”钟和雨摇头道:“我十六岁开始做生意,讲求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天不能和于老兄当亲家,还是可以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我可以到白云山批山产来卖……”
“说得也是。”钟融风附和着:“要是大妹知道我们把她心上人打跑了,她一定会拿着棍子追我们哥儿俩。”
于樵见他们兄弟低声嘀咕,他又想闯进大门。“我要见小蝶!”
“等等!”钟和雨伸手拦住他。“你口口声声说疼爱我们的妹子,你要怎么证明?”
“我做给你看。”
“嘎?怎么做?”难不成抱在一起睡觉就是爱?那他也很爱他的娘子了。
“我可以为小蝶盖一间坚固的屋子,让她住得安稳舒服。”
“盖房子呵?我们有的是工匠,你老兄就别花力气了。”
“一分力气,一分心意,那是用我全部情意盖起来的房子。”
围观的众家女子早已对于樵投以爱慕的眼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屋里被疼爱的女人。
钟融风却又听得头痛。“老兄,你不要再说大话了,你不盖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盖得好不好、能不能住人?”
“我立刻盖给你们看。”
“嘎?”钟氏兄弟又是一声惊异。
于樵向四周张望,钟府大门前围了一堆看热闹的路人,他抬眼越过众多人头,指向西边不远处的空地:“给我那片竹林,再跟你们借几件工具,我就可以盖出一间屋子来。”
“嗯!那是钟家的产业……”钟和雨眯着眼望向竹林。“可以!你如果在明天中午以前盖出一间屋子,我就求爹将妹子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