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还没有完全抓到你的特质,也许在你把自己完全坦裸在我面前时,你会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我猜那一定是非常强烈鲜明的特质,希望那正是我想要的,一个性感美丽又不失气概的男人!”
安垂斯面无表情地注视她片刻。
“那么,我得说,很抱歉,你永远看不到你想要看到的!”他慢条斯理地说。
毕宛妮眨了眨清亮的明眸,“我们看着吧!”
“不必看,你永远不会有那种机会!”安垂斯斩钉截铁地下断言。
但毕宛妮根本不理会他,迳自对着侍者刚端来的甜点大声欢呼,“酷毙了,我最爱的乳酪蛋糕!”随即迫不及待的大吃起来。
万丈光芒又开始一闪一闪的刺激安垂斯的眼睛,使他没办法继续对她瞪眼,只好放弃这种徒劳无功的行为,无论如何,他是德国人,德国人是严肃冷漠又刻板现实的,不会做白费功夫的事。
于是,他也开始吃他的乳酪蛋糕,这种有别于其他国家的德国乳酪蛋糕,尝起来特别与众不同,淡淡的甜带着微微的酸,清新的奶味混着水蜜桃的郁香,吃起来口感虽然有点沙沙的,却始终能保持不黏口的清爽,是他最爱的甜点之一,他从来不会错过。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直到开学啊!”
“那么,待会儿要不要去湖边走走?”
“到湖对面吗?好啊,好啊,顺便让我画几张图!”
“穿衣服的。”
“那当然,我也不可能叫你在户外脱给我画。”
为什么无论说什么都会说到这件事上来呢?
“……你的德语讲得非常好。”
“废话,我已经来一年多了嘛!”
“不过还有点奇怪的口音。”
“废话,我才来一年多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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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话都讲开来了,毕宛泥索性光明正大的缠在安垂斯身边。
“我们愈常在一起就愈快熟识,愈快熟识就愈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感,然后,你就会愿意脱光光给我画了!”
这是她的解释,安垂斯立刻嗤之以鼻的把她的解释丢回去。
“一辈子都不会!”
但是,一想到随时随地都有人疼爱呵护的妹妹,他就不忍心让与妹妹同年纪的毕宛妮感到寂寞,也就毫无怨言的任由她缠在他身边团团乱转。
话再说回来,除了不时叫他脱衣服给她画之外,其实他并不讨厌她,尤其是她的率真与直爽,还有她独特的幽默感,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勾起笑容来,尽管她的外表教人不敢领教,但她的个性却非常纯真迷人。
“安垂斯,我们去游泳如何?”
“才不要!”
“小气,让人家欣赏一点点也不行!”
那可不只一点点!
安垂斯啼笑皆非地回身步入树林间,不再理睬她,心知她会自己跟上来。
在这炎炎夏日里,他最喜欢一个人漫步在开满野花的林间小径,密密实实的树木和枝叶遮天蔽日,挡住了强烈的阳光,投下浓浓的荫影,人仿佛被笼罩在一片绿雾之中,呼吸着清爽的芬多精,一切烦恼和忧愁似乎都被洗涤干净了。
徐徐踏着稳定的步伐,他没有回头看,蹦蹦跳跳的轻快脚步声始终离他左右不远,直至他穿越树林,来到一片绿茵起伏的山丘地,翠宛妮马上转身回到树林里。
“我去摘花!”
回眸望着她迅即消失的背影,安垂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虽然纯真顽皮,但在某些时候她也特别体贴,譬如她知道他会来到这片山丘就是想单独一人静坐沉思,于是她会即刻离开,不再骚扰他。
但每一次她这么做时,他都会注意到她那种格外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在讨好他,又像是害怕被讨厌,不知为何,他立刻了解到,当她面对她的兄弟姊妹时,都是这样战战兢兢的害怕会被他们更憎厌,只好时时刻刻注意他们的脸色,小心不要做出会让他们更恨她的事来。
这种时候的她,就像是一只随时可能会被丢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渴望主人施舍它一点点关爱。
而这种时候的他,也特别有股心酸的冲动,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她永远不必担心没有人疼爱她。
这种冲动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于是,他开始减少到绿色山丘来沉思的次数,反正看了她那种模样,他也静不下心来沉思,倒不如干脆放弃,省得浪费时间。
然后,六个星期后的今天,当他在草地上坐下来这一刻,他决定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真是该死,或许母亲的法国血统带给他的影响比他想像中更多吧!
第三章
九月的第一周,午时的艳阳依然炽烈,几乎像是回到了七月盛夏一般,但毕竟已入秋,早晚气温渐凉,总是需要套上薄外套,而绿叶,也开始染黄了。
“今天上哪儿?”
每日,安垂斯一踏出旅馆,毕宛妮总是早已等在门口,使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担心被他落跑,所以根本没回去睡觉?
“租船到奴斯塔德,你觉得如何?”
“喔耶!”
像个小孩子似的,毕宛妮跳起来大声欢呼,还把素描本和铅笔随手往上扔,安垂斯见状不觉莞尔。
蒂蒂湖旁的小镇并不大,除了几条街之外,只有散落在林间或绿色山丘上的一些美丽建筑物而已,年轻人在这种地方呆久了肯定会发霉,不然也会结出几张漂亮的蜘蛛网,但安垂斯和毕宛妮在这里倒是过得十分惬意,偶尔租船到邻镇去逛逛,也算新鲜。
不过奴斯塔德也大不上多少,通常用过中餐后,没多久他们就回到蒂蒂湖了。
“宛妮,帮我画张画吧!”
“OK!”
他们认识十天之后,安垂斯就学到了这招,只要请她为他画画,毕宛妮就会自动关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安静下来画素描,持续几个钟头都不会厌倦,而他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宁静,各得所需,皆大欢喜。
当然,为了素描,有时候她也会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
“安垂斯,麻烦你把头侧过去一点,谢谢!”非常客气有礼的请求。
安垂斯照做了。
“安垂斯,麻烦你把右脚伸直……”声音也极为甜美。“对对对,就是这样,谢啦!”
他继续沉思。
“安垂斯,麻烦你把视线移到湖对面……”再加几分娇嫩。“好极了,感恩!感恩!”
他继续思索自己的问题。
“安垂斯,麻烦你把上衣脱下来,谢谢你啦!”这一句更是嗲得令人鸡皮疙瘩全体竖立。
“……作梦!”
“小气!”
他……满肚子笑意,实在没办法再做任何思考。
她老是做这种事,就像一心想偷吃鱼的小猫咪,使尽各种手段总是无法得逞,只能嗅着鱼腥味干瞪眼,那模样实在非常可爱又有趣。
“待会儿请你吃乳酪蛋糕?”他温言安抚她。
“还有黑森林蛋糕!”她嘟着嘴表示一份蛋糕不够弭平她的怒气。
“好好好,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可以了吧?”就像个溺爱妹妹的好哥哥,安垂斯纵容,不,鼓励她敲他的竹杠。
之后,第一周的酷暑仿佛是骗人的,仅仅半个月后,气温像直升机落地一样往下降,清晨起床是8℃以下的低温、正午时分也在15℃以下,每天不是阴天就是下着不停的雨,出门除了套上大衣之外,雨伞也是必备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