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菡如听到故事最后,先前对欧阳澧墨的恻然已转为愤怒,这个不孝的家伙!她火气不断往上狂飙。
见欧阳振宇行礼,她忙出手扶住,急切的道:“欧阳大哥,你不要这样,我一定会骂欧阳澧墨那家伙,他太不孝了,欠扁!”她咬牙切齿的说,脸色沉下来,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如此铁石心肠,亏她还想为了他而留在这里呢!
“无论如何,菡如,请你说服他,义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担心……”欧阳振宇担忧的指出。
“我一定会让澧墨亲自到他父亲面前请罪,就算是用绳子绑也要把他绑去。”
“不用他请罪,只要他说一句原谅就行了,义父只等着他的原谅……”
“不,该祈求原谅的是那不肖子,不是他父亲,为人子不能言父之过,更不能不尽孝,欧阳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说服他的。”陆菡如斩钉截铁的打断欧阳振宇的话语安慰道。
欧阳振宇看着她闪着坚决的眼眸,满心期望的微笑点了点头。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午间,欧阳澧墨回到瀚鹰堡,在琼香院的房内没看到陆菡如,便心慌意乱的四处寻找,最后在与陆菡如再次相遇的湖边,找到静坐着的陆菡如。
只见她双手环抱着膝头坐在绿茵上,俏脸对着流光溢彩的平静湖面,双眸蒙上一层迷离的薄雾,纤眉微微的扬起,她的思绪显然飘浮在一个不可知的境界里……是有他的世界,还是他所不能知的世界?
欧阳澧墨心涌恐惧不安,急切的把她拉离湖边,担心她是从湖里来,也可能会从湖里消失……
陆菡如被他的举止惊动,困惑的看着他紧张的脸容。
“不准你离开!”他惊惧的喝令。
“呃?”陆菡如秀眉轻蹙,不解的望着气急败坏的欧阳澧墨。
“以后不准你到这湖边来!”
“为什么?”
“这里危险,不准你再来!”
“哼,暴君!”陆菡如不满的嘟嘴转身背对他。
“如儿,你……你真的想离开这里?”欧阳澧墨痛楚的声音喑哑。
“澧墨,你知道我不是这世界的人吧?”
“无论你是哪个世界的人,你只属于我。”他无比坚定地道。
“澧墨,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最幸福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吗?”陆菡如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反问他。
“嗯?”欧阳澧墨自然想知道她在原来世界中最幸福的事是什么,他相信自己有能力给她同样的幸福,他无比自信的盯着陆菡如,等着下文。
“父母健在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事,可这幸福我永远失去了……因为我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陆菡如想起已逝的双亲,心里一紧,鼻子酸楚,哽咽的说:“如果我早知道将永远失去这幸福,我定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用所有的时间来承欢膝下,珍惜父母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陆菡如悔疚、悲伤、痛楚的任一串泪珠滑下她的面颊。
一只宽厚的手掌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陆菡如抬起头看着欧阳澧墨说:“澧墨,你失去母亲,却还有父亲可以承欢膝下,你比我幸运多了,我已经永远永远无法拥有这幸福了……”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父亲,欧阳澧墨的脸容倏地一沉,眸子闪过揉合痛苦、怨恨和感伤之色。
“他不配做我父亲!”欧阳澧墨冷冷地道,一定是大哥把事情告诉她了。
“以前他是没做好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可人非完人,孰能无过?他现在只是一个身陷痛苦的父亲,苦苦的等待着你这儿子的原谅,他等待着、盼望着、祈求着,一天天,一年年,为了一句话,他等得心力交瘁病倒了。
你知道这日子多漫长,足够你从小孩长大成人,足够你懂得大千世界、万物众生,因思念等待你而病卧在榻的老者是你的亲生父亲,与你流有同样血液,让你得以诞生的父亲,你怎能忍心不顾他,让他独自忍受肉体和内心痛苦的折磨,你怎能忍心这样对待他?”陆菡如越说越气愤,不禁对欧阳澧墨厉声大吼指责。
“别说了,如儿。”欧阳澧墨嘶哑着嗓音痛楚的道:“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你不孝!”陆菡如抽噎的继续指责道:“你心太狠、太冷血、太无情了,我讨厌这样的你!”
听到她说讨厌他,他的心里犹如被利剑刺进般,脸色益加苍白,写满深刻的痛楚。
见他默然不语,陆菡如不禁怒气上升。
“欧阳澧墨,你太冷漠无情了,哼!我不要待在冷血无情的人身边,你走开!”陆菡如用力推开他,往水平如镜的湖面走去,心想这湖水也许能送她回二十一世纪,离开这冷血无情的家伙。
欧阳澧墨追上去,从后面狠狠的抱住她,不理她疯狂挣扎,惊恐的大声喝道:“不准走!”
“放开我,你这没良心的家伙!”陆菡如喊着,拼命扳开他的手指。
“你别走,我去跟爹说!”欧阳澧墨心急的道。
“真的?”陆菡如立时停止挣脱。
“嗯。”他又轻又哑的喃喃道:“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了。”
“呃?你早就原谅他了?”陆菡如诧异地抬头看他。
“嗯!”
“那你什么不亲口对他说?”
“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死不瞑目的娘和坠落山崖生死不明的你,所以我无法开口……”他痛楚的蹙拢眉峰。
陆菡如从他深沉的双眸里看到困惑、挣扎、痛苦和矛盾,知道他心底深处,深埋着不为人知的沉重伤痛,她轻握住他僵硬冰凉的手。
“你能陪我一起去看你父亲吗?我想看他。”她轻声柔道。
欧阳澧墨沉默半晌后轻轻点头,牵握她的手离开湖边。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陆菡如看到卧在床榻骨瘦如柴、虚弱无力的老者,心里一阵恻然,她轻轻地坐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执起老者的手,柔声道:“伯父,欧阳澧墨原谅你了,你看,他来了。”
闻言,床上的老人震动了一下,急切地用毫无生气的眼睛环视四周。
她转头看向默立一旁的欧阳澧墨,双眸狠狠瞪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上前说话。
屈服在她含怒的双眸下,欧阳澧墨走近床沿,生涩艰难的说道:“我……我不怪你,爹,对不起。”说完,他不自然的绷起脸,随即紧握拳头,快步走出房。
陆菡如与站在另一边的欧阳振宇互看一眼,欣慰的松了口气。转望向床边,只见一颗泪珠从欧阳洵近乎枯槁的双眸里缓缓流淌下来,双唇激烈的抖颤着,欲张口说话,却发不出一语。
陆菡如握住欧阳洵满是皱纹、粗糙的手,温柔的看他充满强烈情绪的眼眸点点头,体贴的表示自己明白他想说的话和心里的激动。
刹那间,欧阳洵觉得自己与这位陌生的女子建立了无比亲近的感情联结。
之后每天,陆菡如坚持服侍欧阳洵吃药、抹身、更衣和喂食,细心的服侍老者,可能是移情自己对双亲的内疚,也是为欧阳澧墨弥补多年的不孝之过,陆菡如对着病弱的欧阳洵,自然而然的产生强烈的孺慕之情。
欧阳振宇派来一个伶俐的丫鬟小月随身服侍陆菡如,帮忙她照顾欧阳洵,免得她一人累坏了。
欧阳澧墨对父亲的怨恨已烟消云散,对正卧病在床的父亲有着深深的内疚、担心和关怀,只是他一向不善表达感情,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