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子一定酸掉了,”我尽量温和地说。“不信任的意思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他嗤之以鼻。“是唷,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每次进入接触范围就忍不住扯光对方衣服。”
“那只是因为化学成分不平衡,多吃点综合维他命就会好了。”
“我们边吃晚餐边说吧。你想去哪里吃?”
厉害,想用食物让我分心。要不是我那么饿,他的诡计绝对不会得逞。“找个冷气强得不得了、而且好心的侍者会给我玛格丽特的地方。”
“听起来也挺符合我的胃口。”他说。
赖维尔海滩其实在一座小岛上,所以我们开过威明顿桥,没多久他就带着我走进一家生意很好的墨西哥餐厅,里面的冷气开到最强,菜单上有各式各样的玛格丽特。我想不通他怎会知道这家餐厅,除非他以前来过威明顿,我想很有可能。大家像旅鼠一样跑到海边来——不过我不知道旅鼠到底是什么。北卡罗来纳州有很多海滩,不过他从前在大学踢球的时候应该从头到尾走透透了吧。我从前是啦啦队员,我当年可是跑遍了东南岸所有的沙滩,从北卡州一路下到佛罗里达州,再回到墨西哥湾海岸。
一个年轻的拉丁裔侍者送菜单过来,站在旁边等我们点饮料。怀德要了啤酒,给我的是打成冰沙的“金乌鸦”玛格丽特。我不知道“金乌鸦”是什么,反正我也不在乎。我想那大概是一种特别的龙舌兰酒,不过也可能只是普通的龙舌兰酒,我哪知道。
端上来的酒杯根本不是酒杯,而是花瓶。那真的有够大杯。那并不是真的花瓶,但绝对也不是杯子,随便啦。我觉得那比较像个透明的玻璃大碗插在一根细细的杯脚上。
“我的天。”怀德说。
我懒得理他,用两只手捧起我的玛格丽特。巨大的玻璃碗是冰冻的,边缘洒着一圈盐。两片莱姆插在杯缘,一根鲜红色的吸管插在饮料里。
“我们快点菜吧。”
我啜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玛格丽特。龙舌兰酒的味道不太重,真幸运,否则我可能喝不了一半就醉倒了。“我要家乡烤卷饼,牛肉的。”
他看着我点菜的样子真的很有趣,我就着吸管又喝了一大口。
“要是你喝醉了,”他警告。“我会拍照存证喔。”
“喔,谢啦。大家都说我喝醉的样子很可爱。”才怪,不过反正他也不知道。其实我从来不曾喝醉,听来好像我念大学的时候很不正常。可是我一直忙着练习啦啦队或体操——还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例如考试——而且我觉得在宿醉的痛苦中进行那些活动都不太好玩,所以我会在喝醉之前就停止。
侍者端来一篮热腾腾的盐味玉米脆片和两碗又辣又顺口的莎莎酱。我在半碗玉米脆片上洒上更多盐,拿起一片沾了沾辣莎莎酱,味道棒透了而且真的很辣。三片下肚后,我开始全身汗如雨下,不得不又伸手去拿我的玛格丽特。
怀德伸出手拿开我的花瓶——杯子——让我拿不到。
“喂!”我气愤地说。
“我不想让你被酒淹死。”
“只要我想就可以。”
“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这就是我不要你离城的原因。”
“少来了,队长大人。”我向前夺回我的玛格丽特。“我知道这个案子是由两位警官在负责,不是你。另外,我只看到妮可跟一个男的在一起,那个男人后来开一辆深色轿车离开,其他就什么都没看到了,就这样,没了。”
“这是你的想法,”他又抢走我的玛格丽特,我才刚想再喝一口。“有时候一些细节过了几天会回来。例如说,那辆车的车头灯或尾灯。你有看到吗?”
“我没有看到车头灯,”我肯定地说,他的问题引起了我的兴趣。“尾灯嘛……呃,也许吧。”我闭起眼睛重播当时的影像,一切如此惊人地清楚又生动。在我的想像中,我看到深色的车子开过去,我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因而加速。“别忘了街道在我的右手边,所以一切都是从侧面看到的。尾灯是……长型的,不是圆形的;是那种又细又长的。”我猛地睁开眼睛。“凯迪拉克的一些车款似乎有这种形状的尾灯。”
“其他车也可能有。”他说,动手在小记事本上写下我刚说的话,那个本子一定刚从他口袋里拿出来,因为那种弯弯的样子就像在口袋里放过。
“你打通电话来就行了。”我尖酸地指出。
“没错,要是你肯接电话。”他用同样的语气回答。
“你先挂我电话的。”
“我在忙,昨天简直是天昏地暗。我根本没时间去想到你的车,顺便一提,我也没办法移车,因为你大小姐没给我钥匙。”
“我知道。我是说,我那时候不知道,但后来发现了。可是报纸上写,证人只有我一个,我觉得很不安,而且蒂芬妮也在闹,所以我就租了辆车到海边来。”
他停了一下。“蒂芬妮?”
“我心中的海滩辣妹。我好久没度假了。”
他看我的样子活像我长了两颗头,或我刚承认有人格分裂症,还是其他毛病。他终于开口问:“除了蒂芬妮还有其他人住在你的脑子里吗?”
“呃,我没有滑雪高手。我只滑过一次雪,或差点滑过,我试穿过雪靴,简直难穿死了,我不敢相信大家会穿那种东西,又不是有人用枪抵着他们的头逼他们穿。”我敲了敲指头。“我以前还有黑巴特,可是他很久没有出现了,所以那可能只是小时候才有的吧。”
“黑巴特?他是你心中的……杀手?”他开始笑了起来。
“不,他是我心中的流氓,不过你若敢欺负我的芭比,他就会生气然后想杀掉你。”
“你一定是游戏场中的恶魔。”
“你不该乱弄女生的芭比。”
“下次我突然很想抢个芭比来踩烂时,一定会记住你的话。”
我惊愕地瞪着他。“你真的做过这种事?”
“很久没做了,我大概五岁的时候就把踩芭比这种行为从我的系统排除掉了。”
“黑巴特一定会给你好看。”
他似乎突然注意到桌上的小记事本,脸上突然一阵困惑的表情,像是想不起来话题到底是怎么从车灯变成芭比的。他还来不及理出头绪,服务生就端菜上来,把盘子放在我们面前,并警告我们盘子很烫。
虽然刚吃的玉米脆片让我不至于饿死,但我还是超级饿,所以我一手抓起卷饼,另一手趁他分神的时候抢回我的玛格丽特。虽然我不能用左手写字或做其他事,但绝对可以救回我被绑票的玛格丽特。
我说过,这杯酒其实不烈。可是量真的很多。到我把卷饼吃完的时候也已经喝了半杯下肚,我觉得飘飘然。怀德付了帐,一只手扶着我的腰往卡车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脚步蹒跚或怎样。我甚至没有唱歌。
他把我抱进车里,好像我自己不能上车似的。我对他灿烂地笑着,一条腿勾住他。“想要来一下吗,大帅哥?”
他被笑声呛住。“你这想法可以保持到我们回到小屋吗?”
“那时候我说不定已经醒了,而且想起我为什么不该跟你做。”
“我愿意碰碰运气,”他的吻在我唇上徘徊着。“而且我大概知道怎么应付。”
喔,没错。我的脖子。他知道我的秘密,看来我可能得花点钱买几件高领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