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动什么样的手术,即使是再简单的小手术,医生总会要病人家属作好心理准备,因为谁也不知道病人在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状况,最糟的就是在复元期间引发并发症。
“时耘樵,要对罗勒有信心。”渚铭惟忍不住替他打气。
他回以一个淡淡的苦笑,点头应允,“我会的,那家伙一向热爱生命,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进入加护病房,时耘樵再度看见全身插满仪器管子的罗勒,终究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好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痛,代替她承担这一切折磨。
“罗勒,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许黄牛,别忘记我和你的约定。”握住她的手,他声音喑痖的说着。
其他人轮流进入病房探看罗勒,即使知道她可能听不见,还是忍不住和她说话、替她打气。
而仍紧握着她的手,时耘樵在心底对她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说过,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想带走你,现在,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没有我的同意,你哪里都不能去,谁也别想带走你,不管是死神还是宙斯!
他深信罗勒听得见,即使她没有丝毫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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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前的公园,这是时耘樵第一次能够这样坦然的面对余璃,而没有任何的男女情愫,以前他总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除了她以外,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但事实证明,他爱上了罗勒。
他可以对她忘情,对余璃来说也是好事,她可以不必再替他担心,因而解除心中的压力,但是这样的结果却不是她所希望的。
“耘樵,你一定要对罗勒有信心。”她认真的说着。
“我知道。”
“你是真的爱着罗勒吧?”渚铭惟好奇的问。
“当然,为什么那么问?”
“我不太能够相信你会转变得那么快。”
“那是因为罗勒是个好女孩,当你发现她的好之后,就很难不去爱她。”
“这是好事,能爱人是一件好事。”渚铭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并非他还介意时耘樵喜欢余璃的事,更不是因为他从此少了一个情敌而开心,而是又多了一对有情人,而且可以终成眷属。
但是余璃却替时耘樵难过,也替罗勒难过,一对才刚确认彼此心意的情人,就得马上面对如此残酷的考验,想来不免令人晞嘘。
“余老师,请不要为我哭泣。”时耘樵递给她手帕,苦笑的说:“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以前我说过,如果这家伙欺负你,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现在你为我和罗勒难过,等于是我害你伤心,我怕这家伙会把我打得满地找牙。”
“不会,他不敢。”余璃破涕为笑,睨着丈夫,又说:“他知道罗勒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你是我最重视的学生,所以他不会对你动手的。”
“学生?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学生?”论学识,他绝对不会比她差。
“你的程度再怎么好,中文还是比我差,光这一点,我就可以当你的老师而无愧了。”余璃笑了笑,“不然我的年纪上也可以倚老卖老一下。”
“好吧,你开心就好,我要回医院了。”
“我们也该走了,飞机不等人的。”
“那就叫你家的飞机等你一下,这并不是很困难。”
渚铭惟笑说:“但是我不喜欢享受特权。”
“好啦!我知道你要说的是我享受特权,算我欠你一回可以了吧?以后你有需要可以随时向我开口,只要不杀人放火,我应该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你说的喔,到时候我开口了,你可不能拒绝我?”
“放心!放心!朋友有难,赴汤蹈火在所不是这么说的吧?”时耘樵边走向医院,边摇着手向他承诺。
他们真的变成了朋友呢!
挽着丈夫的手,余璃最是开心,“我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
“只要罗勒脱离险境,他就会得到幸福。”看着时耘樵的背影,他们夫妻开始向天祷告,替好友祈求老天,把幸福降临在这对有情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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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进入加护病房,时耘樵的心情就会多一份期待,希望进入时,就可以看见罗勒对着他展现笑容。
当然他也清楚这是种奢求,罗勒还未痊愈,能够听他说话,而且睁开眼认出他来,他就该心怀感恩了。
然而一次次进入加护病房,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三天了,她依然还在昏迷之中,他的步伐也变得沉重,从满怀希望到现在忐忑不安,他渐渐害怕会听到坏消息。
一如往常的,他在病床旁叫唤着罗勒的名字,对她说她最爱听的甜言蜜语,护士贴心的把空间留给两人。
“你这样一直睡着不肯醒来,是不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呢?
“你还在气我自己一个人跑掉了对不对?虽然你手术前看起来是原谅我了,但是你其实还是在气我的,不然不会对我的叫唤不理不睬。”
他不当作是自言自语,总认为罗勒听得见他说的话,他不住的道歉,一次又一次的诉说他对她的感情。
然而,病床上的人儿依然一动也不动,眼看探病时间又要过去了,他握紧她的手,“我明天再来看你。”
语毕,他准备离开,却发现罗勒的手一直握着他的不放,就在他吃惊当头,她倏地睁开了眼。
“罗勒,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无港言喻的喜悦让他失控的手舞足蹈。
他的惊叫很快就把护士和医生给引了过来。
罗勒张着大眼,傻傻的看着天花板,然后望向四周的人们。
目光一个接过一个,然后她开始激动的挣扎。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时耘樵见状,紧张的拉着伯特医生沟2P。
“你先让开一下。”老医生把他拉开,然后吩咐护士调整镇定剂量,“可能是她不习惯身上的仪器和管子,至少她醒过来是好事,心跳和血压都正常。”
习惯?这种事情连他都很难习惯。每天看着这样的罗勒,有时候他会觉得她是个陌生人,他心中的罗勒,是个爱笑的善良女孩。
方才她甩开他的手让他很受伤,她看着他的表情好像他才是个陌生人。
镇定剂药效终于在罗勒的身体里蔓延开来,她变得冷静,眼皮也慢慢的闭上,然后又陷入沉睡状态。
“她……不会以后都这个样子吧?她好像不认识我了?!”恐惧沁入时耘樵的四肢百骸,他第一次这么害怕一件事情。
“脑部手术会有许多可能的状况发生,但是这也得等她意识完全清楚才能够得知结果,你千万要稳住,别自己吓自己。”伯特医生拍拍他的肩膀,既同情又无可太不何。
医生救助人命,却也有些医术无法控制的后遗症发生,现在只能祈祷病人可以在最佳的状况清醒过来。
他是医生,不是神。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谢谢你!至少她醒了。”时耘樵真心的感谢。
伯特医生点点头,再度拍拍他的肩膀,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
再看了罗勒几眼,时耘樵也转身走出加护病房,然后见到因为过度担心而差点病倒的李莎兰在病房外。
看见他出来,她连忙上前询问:“怎样?罗勒现在怎样了?”
“好消息,罗勒醒了,不过刚刚太过激动,所以医生又给她加了镇定剂量,现在睡着了。”报喜不报忧,他只告诉丈母娘罗勒醒来的好消息,而没有告诉她罗勒看起来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