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冲冲的跑到车窗边,狠狠的敲着乌漆抹黑的玻璃。
砰、砰、砰——“快开窗,我有话要说。”
墨黑的车窗以一种从容的速度缓缓摇了下来,修若娜正要弯下身子狠狠的发泄一顿,不意,那张熟悉的痞子笑脸竟出现在她面前。
“哈罗,我们又见面了。”宿文棠带着笑容的脸,赫然出现在车窗内。
狠狠的退了几步,“啊!怎么是你——”修若娜大叫。
是……是宿文棠!那个在威尼斯叹息桥下强吻了她的男人。
一个踉跄,过度惊吓的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
宿文棠用修长的手指打开车门,迳自走了下来,睐了她一眼,“看到我需要这么惊讶吗?”
关于接修若娜回翁家的事,原本他是没打算参与的!可是得知她在Sergio W集团的设计师甄选活动中落选,不知怎的,他就是满心挂念。
当天,顾不得什么,宿文棠也没有跟翁国钦说一声,就迳自搭了下一班飞机飞来台湾。
他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这是第一次,这么渴望见到一个人。
宿文棠自己都不免吃惊!
巧合的是,显然翁国钦寻亲之路出师不利,因为他昨天见到宿文棠出现,惨澹的面容浮现异常的高兴,也不问他此行是否有其他公事要忙,迫不及待的就把这个苦差事交给了他。
“怎么不吭一声就跑回台湾了?”宿文棠伸出手,递到修若娜面前。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食指微微颤抖,她始终就是不敢把手搭上。
“看来那个传说还真是神准。”宿文棠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起身。
“什么传说?”她不解。
“叹息桥的传说啊!”他低下头,在些微的距离下用一种亲昵的口吻说,“怎么办勒,你人都跑回台湾了,我们竟然还会再见面?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可能真的要长相厮守了?”
“胡说八道!”一掌推开他碍眼的脸。
“啧啧,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拉你一把,还被你打。”自嘲的口吻。
“我问你,你为什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你外公告诉我的。”宿文棠斜靠在车上,一派从容,“你的外公是我的老板,充其量我也不过是个小员工,老板说什么,我自然只有遵办的命。”
说起那个自称外公的老人,修若娜肚子里的一把无明火顿时熊熊燃烧。
她揪住他的手,“他在哪里,我有话要对他说。”
“什么话?你决定要跟他回义大利了?如果不是,你还是别见他好了。”
“谁想要跟他回义大利?我是要当面问他为什么这么卑鄙,怎么可以为了逼我就范,竟然利用私人关系要把我学姊的工作室弄垮,我还听说他竟然用十倍的利润买通厂商,要厂商不准替我学姊的工作室生产,而且还要银行把创业贷款收回!”
“唔,就这样吗?”眉尾一挑,不以为意,“应该不只这些的啊,你好像还少说了其他事情。”
她气得直跳脚,“什么?他还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宿文棠笑得诡异。
难道,“你……”修若娜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点点头,“没错,你猜的没错,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主导的。”他笑了笑,“你一定还没去查一下你的银行帐户。”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她整个人扑上前去,揪住宿文棠的襟口,泼辣的质问。
“也没做什么啊,就是暂时冻结,让你动不了存款的一分半毫。”他揶揄的点了她的鼻尖一记,十足的暧昧。
哎呀,有没有人说她长得傻气又可爱呢?瞧,发起狂来整张脸红通通的,像颗鲜嫩的红苹果,叫人真想咬上一口呢!
“太过分了,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为了求你回义大利,这也是逼不得已的。”
“如果我不呢?”
“那么JS工作室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然后这屋子、你的存款、朋友、工作……将会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另外,你还会连个时薪七十块的打工机会都找不到,然后流落街头,一天一天的饿下去,最后……”
“太过分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可恶?”她怒不可遏。
“只要你点头,这一切都是可以阻止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修若娜激动的抗拒着这样的结果。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尊重她的个人意志,怎么可以用这种手段逼她就范,这算什么亲情,这算什么?
抛弃的时候可以如此绝然的不闻不问,想要拥有的时候,又可以如此可恶的使尽卑鄙手段,这样的亲情她才不要!
记忆里,父亲口中温柔美丽的母亲,此刻对修若娜来说,竟是如此的厌恶、不堪。她伤心自己曾经对母亲存有幻想,更伤心父亲总是对母亲念念不忘,莫大的伤痛逼得她的眼眶泛红,哽咽的几乎要夺眶而出。
忽地,宿文棠一把扣住她的下颚,欺身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封吻住她所有的抗拒。
“唔……”修若娜措手不及,惊慌的瞪大眼睛,双手死命的拍打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做出夺吻恶行的痞子男。
然而她越是挣扎,宿文棠的拥抱就益发的紧固,亲密的贴合叫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贪婪的偷着一点点的鼻息,任晕眩来袭。
漩涡般的黑洞,在侵略与挑逗之间徘徊的亲吻,修若娜感觉自己昏沉得无法思考,只有把自己挨靠着他。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该怎么决定的。”几乎贴靠在她耳畔,宿文棠用低沉的嗓音说。
猛然推开他,修若娜让理智回到自己身上,眉一皱,她气窘的挥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落在他脸上,留下印记。
他没有闪躲也没有发怒,任一双炯炯有神的锐利眼神,直直的望着她。
修若娜头也不回的进屋,极度的愤怒,这愤怒还包括了对自己的不满。
再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肯定,宿文棠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女孩,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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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文棠没有再出现过,然而这一个礼拜以来,她发现宿文棠说的情形,全都一点一滴在实现,他没有一次赶尽杀绝,反而像是在戏弄小猎物那样,慢慢的、慢慢的把人往后逼去,直到没有退路。
工作室停摆了,她找的每份工作结果总是换来一句抱歉,就连想去赚个微薄时薪也都被彻底拒绝,想要靠着老本生活,银行帐户却无端遭到冻结,修若娜求助无门……
该死!人活在世界上没一点势力还真是卑微,永远只能挨打。
她不能打电话跟筱蓉学姊求救,也不可以和其他人连络,要不,只怕大家又要无端遭受池鱼之殃了。
她宁可一天只吃一块吐司,喝无数杯水,宁可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是不愿意屈服。
多么可笑,原来人命是这么薄弱的,短短的几天就可以让人落得这种地步,只是修若娜还是倔强的不愿屈服。
她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睡着,喝了水的肚子还是不断的咕咕呜叫。
“别再叫了,我都快变成青蛙了……”喃喃自语。
隐约,她仿佛听见了开门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长驱直入的。
修若娜闭上眼睛,以为都是幻觉,直到她被一股莫名的外力剧烈甩身上肩,这才愕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