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不熟。”声音更郁闷了。
杜击玉又问:“闹腾出这些事来,莫不是他欺负了人家姑娘?”
“我不知道。”他脸色臭臭的,目光撇向一边,语气硬邦邦。“你何必这么关心他?”
柔荑捧住他的脸,扳正。“因为他是一个朋友,更是同你相熟之人。”她菱唇一牵,染了蜜般。“恩海,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那表示你在意我,那么、那么地在意我。知道你在意我,我的心这么、这么的欢喜,你还能有什么法子,让我别来靠近你呢?”
刚毅脸庞在她柔软掌心下散出热气,他欲言又止,内心兀自挣扎,却怎么也无法再如昨日在石园中那般,坚定地推开她。
“我……”他咽咽唾沫,喉结蠕动,像费尽力气般才挤出声音。“我不能害你。”
“你只是想‘扑倒’我,不是害我。”老天,原来她也能自然地说出那个充斥着野性意味的词儿。都是他啦,让她的小脑袋瓜自昨儿个起就一直浮现这两个字。
“那是害你,你身子已经够不好了。”
这个脑袋里装石头的男人!杜击玉丽眸一眯,小手把他的峻颊“巴”得更紧,鼻尖几要碰触到他的挺鼻。
“刀恩海,我喜爱你,但是你……你实在顽固得教人生气!”
她豁出去了!昨儿个就该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了,再不狠狠敲碎他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她真要被他恼得又一次病发,就算有“续命还魂丹”,她也别想有痊愈的一日。
磨磨细洁的贝齿,她柔软气息再次烘暖他的脸。
“我身子一日较一日好,没有你说的那么不中用。之前之所以复发……你说得对,那就是你的错!你、你你……谁教你惹我生气,说那些好可恶的话!我嫁你,是心甘情愿,谁同情你了?你是为了成全娘的愿望,逼不得已才来向我提亲,可我偏偏就是喜爱你,难道应允了你的求亲,这也错了吗?你为何不信?”
“我信!击玉,我信的!”他眉间的郁色混入焦急,一瞬也不瞬地凝着她。“你说了你喜爱我,不是同情我,那时我便相信了。只是……我很笨,不会说好听话,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开心……”
“你是笨。”她骂了一句,眸中轻泛泪光。“你以为离我远远的就害不了我吗?你越不理睬我,我心里越难受,心里不舒服,我迟早又要旧病复发的,你晓不晓得?这跟把我‘扑倒’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也、没、有!”愈说愈白,她不在乎了。
“别哭……”他粗指触上她的颊,揭掉一颗圆润的珍珠泪。
“你只会惹我气恼……”她吸吸鼻子。
“对不起。”
“你、你一直……一直从我的身边走开,不理睬我,你明明在意我,却不理我……”她可怜兮兮地指控,有些泪珠教他揭掉了,有些则落在他仰起的脸庞上,甚至滚进他唇里,让他尝到情爱的甜蜜苦涩。
“对不起。”
“你只会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他张唇又要道歉,忽地顿住,跟着便低低一叹。
“不会了,再也不走开了。”他承诺着,将她拉向自己,让她跌坐在大腿上。
搂着那绵软身子,坚毅的方唇吻上她的秀发,在她耳边吐出温热的字句。“击玉,我喜爱你。从许久以前,我心里就一直有你……上门求亲,不单单是为了娘亲的愿望,更是我深藏在心的念想。我喜爱你,想得到你,守护你一生一世,我……我是心疼你的……”
他心疼她。
她当然知道。
旁人对她向来百依百顺,他总是不许她任性而为。
她无往不利的“乞求之术”用在他身上,往往是无功而返。
他的“不心疼”她,正是他真正心疼她的方式。
他说,他喜爱她。
如此悦耳,这般动听呵……
“你你你……呜……”她方寸悸动,感情柔软,那滚烫的情意急速汇聚,汇聚成难以言喻的热烈。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睡躺椅了!”突地,她轻散幽香的藕臂揽紧他的颈,小嘴密密地吻住他,身子随即倾靠过来,将他压进床榻。
“击……玉……唔唔唔……”刀恩海先是瞠大黑瞳,可没几下,眼皮便被馨香温息给熏暖了。
唉……似有若无地低叹,他缓缓合上双目,在那张甜唇下微笑,单臂跟着收拢,将绵软的娇身压向自己。
他被他的女人“扑倒”,他最最心疼的、一直喜爱着的可人儿,便如他深藏着的、教人血气翻腾的梦中的梦中的梦。
而今夜,梦已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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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刀家五虎门”的石园子里再次摆上桌椅,丫鬟殷勤地煮起茶汤,备来几色佐茶的糕点,静静在一旁伺候着。
杜击玉面前横琴一张,在春光渐浓的午后为婆婆弹奏了近来自谱成曲的“迷神引”,此引共有八重,飘渺若仙,曲风殷丽,似百花齐放,连风也给拂得酥软,一重更胜一重。
弹至酣畅淋漓,她十指按停七弦,与婆婆相视而笑之际,刀家的老管事忽地领着一名小少年前来。
“二少夫人,这位是东城门‘精磬古玩’的人,说是有件东西非得亲手交给您不可。”老管事示意那人上前。
小少年乍见杜击玉,不禁怔了怔,自然又是教她“吓人”的容貌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杜击玉不以为意,软软一笑,略感稀奇地问:“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一直到杜击玉连问了五遍,小少年才陡地回过神来。
年轻的脸胀得通红,似要滴出血来,嘴掀了好几回,终是挤出声音。“呃……有、有有……有一张领收字据,掌柜的说……说、说……说得亲自交到您手上,因为……因为那个头发好长、生得好俊的客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字据交到‘刀家五虎门’的二少夫人手里。”
“头发好长、生得好俊的客倌?”
“是、是!”小少年点头如捣蒜,要博得美人欢心似的,说得更详细。“那客倌穿着一袭青袍,额上有美人尖儿,掌柜的称呼他司徒先生。前些时候,他他……他与刀二爷一同上咱们古玩店,刀二爷相中了一件玩意儿,当场付款结清,因那数目不算小,按理咱们店家得开张字据以作证明,但刀二爷没提,咱们家掌柜忙着招呼他们,一时间也忘了。隔了两天,那位司徒先生独自一个上门来,跟掌柜的仔细吩咐过,要他将这字据送至‘刀家五虎门’,还得直接交给您才成。”他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封,递了过来。
杜击玉一听跟自家相公有关,自是好奇不已。
她接过信封,抽出里边一张纸,一瞧,眸光如泓,菱唇轻轻笑了,美至了极处,把初见面的无辜小少年又给“吓”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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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供养在门边的桃枝绽开,湘阴整个儿浸淫在粉桃香气里,春光更浓了。
“刀家五虎门”的大门前停下马车,布帘子一撩,随着主子上“观音寺”的两名丫鬟分别扶着自家的老夫人和二少夫人跨出。
“甜袖,我自个儿来便成,你帮小翠扶老夫人下来。”杜击王先是“咚”地跳下,她一手抱着一只小花猫,一手则忙着推正摆在底下的踏脚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