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连忙致意:“是的,夫人。晚安,夫人。”
“晚安。”她说。
她记得大姊说过,向伊莎贝拉许愿,它就会将人们的心愿带往天上。于是,她悄悄地走近姊姊与姊夫培育的蝴蝶区,也就是欧洲最美丽的蝴蝶——伊莎贝拉的育蛹室。
才一踏入,就看见姊姊与姊夫惊诧地望着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姊,向伊莎贝拉许愿,真的会美梦成真吗?”她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是的。”葛风蝶回道,一脸狐疑,因为花仙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我要许愿。”她不理会他们的疑惑。
“许什么愿?”葛风蝶拉起她的手到伊莎贝拉的蛹室。
她笑了,那笑有点兴奋,“这是秘密。”然后,她抽回自己的手,认真的看着蛹,在心中默默祈祷——她希望……看到她的丈夫!
真正的丈夫。
第九章
葛花仙迷迷蒙蒙中似乎看见一个人在和她招手,频频呼唤她。
“花仙,快醒醒!快醒醒!”男子的呼唤中夹杂几分焦虑。
“你——是谁?”她问。
“我是谁?你还问我是谁?你忘了我?”俊冷的脸布满疑惑、指责,还有忧伤。
“你——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你究竟是谁。”她诚实以对,双颊还有少许的嫣红。
“唉,花仙,你真的忘了我?”他还是不死心地再度追问。
“嗯。”她点了点头。
看见他刻意隐藏却又不经意外显的悲伤,她好想安慰他。她缓缓伸出手,这时却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那女人拔尖的声音充满了指责:“你这个小妖女,竟然敢抢我的男人!?真是个压不死、摔不死的妖精!”
“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她问着梦中的凶恶女人。
“哼!想装蒜!”
“没有,我没有装,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委屈道。
她想找那男子求援,但那女子却扑进那男子的怀抱中,还对她作出威胁且胜利的表情,“他是我的丈夫,永远永远都是!”
奇怪的是,男子竟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只是哀伤地望着她,似乎对她有些失望。
“我——我——真的认不出你来。”她慌乱地啜泣。
他又轻喟了一声,随着那女人消失在山谷的山岚中。
“别走!别走!你别走呀!”她大声叫道,双颊垂泪,心痛如绞,呼吸急促地惊醒,人也从床上坐起。
她知道自己又作噩梦了!这是她接获那亚森那次电话后,第十次了。
她下了床,轻轻掀开窗帘,看着窗外,这时万籁俱寂,没有丁点声响,只有白雪铺满大地。
她不断地自问,梦中的男子究竟是何人?为何那个妖冶的女人一口咬定自己抢了她的丈夫?而那梦中的男子对她好像很深情,但为何又夹着失望呢?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们真的认识?或者不单单只是认识那么简单,还潜藏着更深的情分?
她不会是梦中男子的“同居人”吧!?所以他的元配对她恶言相向?
姊姊和姊夫说,她因车祸与落入山谷两次意外失去记忆,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但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梦中男子非常熟悉!?
为什么?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进她的鼻端,她朝着床头柜看了去——
那是她最喜欢的香味!迷迭香及薰衣草。
它们在这个季节是不可能生长的,但她试着种植它们,意外地,这些花竟然发芽成长。
当她熟练的栽植时,大姊曾惊讶地说:“花仙,你真是了不起!什么都忘了,就是没忘记该怎么种花。你知道自己这次来法国不是偶然的。”
她还记得当时问大姊:“‘不是偶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姊却噤口不答。
看着姊姊隐瞒的眸光,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也就不问了。
她曾猜测,自己来到法国是为了躲避一段感情,但因意外受伤,所以失去记忆,而自己也不愿意再记起那一段情伤,故而忘了曾经历的一切。
可是隐约中,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缓缓折回床榻,轻轻躺下,吐了口气,忽然想起圣经里的一句话——万事万物皆有定时,定期。
也许她的记忆,必须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里,才能被重新开启。
良心说,她不介意再梦见那双带着疑惑、指责、惊讶,甚至失望的眼神,因为她感觉得到,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突然,她听见东西从床上摔到地上毛毯的声音。
她往下一看,是手机。
她都忘了它的存在了!
她还和他的主人那亚森通过电话呢,但就只那么一次。之后,他们就像断了讯似的,他没有主动拨给她,她也没有想到要打电话给他。
但今夜她有股冲动,想听他的声音。
她旋即拾起电话,按下仅有的一组电话号码。
电话铃声在响第二声时就被接起。
“花仙!你终于打来了!”那亚森沙哑地说道。
“你在等我的电话?”她有点紧张地问。
“是的。等到病了你才打来。”他像个小男孩,故意向心爱女子撒娇似的咳了几声。
“你——生病了?”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拧痛了下。
“小病一场,都是这场雪害的,让我昏睡了十天,不知错过你的电话了没有?”他间接解释他为何没有再拨电话给她的原因。
“没有,我没有拨给你。”她诚实以对。
“呃!”痛苦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你仍然记不起自己是谁?也记不住你和我之间的关系?”那亚森撑起身子问道。
“我很抱歉。但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你问。”他鼓励道。
“你和我——是怎么认识的?”她的心跳变得好快。鼻端又传来花香。
“先在希腊,之后在这里。”
“那时——你结婚了吗?”她又问。
“没有。”
“那——现在呢?”
他停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结了。”他不管慕林与法律的否定,在他的心里,他永远是葛花仙的丈夫。
“哦。”她的声音透着失望。
原来她真的是介入他人家庭的情妇!
他听出她的沮丧,马上拉回她的思绪,“花仙,你想知道我娶了什么人吗?”
“我——不想。”她逃避现实地说。她……怕听到令她心痛的答案!
“你必须想才对。”
“为什么?”
“因为我听出你口气中的失望。”
“那又如何?”
“那表示你关心,也难过我的‘身分’。”
“我——”
“我娶的是你。”他认真地道出真相。
“真的!?”她虽然听过罗平及他说过,但是总觉得不真实。
“相信就是真的。”
“那我姊与我姊夫为何没有提过这些事?”她半信半疑地问。
“他们要你自己想起我。就像花开花落自有它的时节。他们要考验我,如果我真心爱你,就该让你自己想起你我的誓约,也让我们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去想想彼此之间的关系。如果真有缘分,自会在一起,所以我一直在等。”
“那你——若一直等不到呢?”
“那就忘了你,再娶一个女人为妻。”他说着,又咳起嗽来。
“你——”原本的感动,倏地化作哽咽。
“不可以哭,谁教你让我等了那么久。”他故意说。
“你很坏!一会儿让人家感动,一会儿又将人家推入雪堆中!”她抗议道。
“我不坏。我们是夫妻,总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他笑着说,又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