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了然于胸没有令她心智更澄明,而是彻骨的刺痛。她浑然落入冰窖,呆若泥塑。
“如意。”方斐然向她走来。
“不要过来。”她伸手阻止望向不明所以的女人。
方斐然僵立,惊异她瞬间煞白的面色。
“庄以欣?”她试探地唤。
“是。”女人应和,倾着脸思索。“我们见过”
她突然笑了,眼眶是干的,胸口却是惊涛骇浪的,她倏地转身,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拉开门,冲进等待的电梯。
她运气不好,没有中乐透的命,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和他结为伴侣。她只是个印模,和本尊相似,却得不到一样的真爱。
她快步奔出巷口,住宅区里一辆计程车都看不到,她却不停歇等待。
她抱紧双臂,不停地往前走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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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斐然一走进门口,颜家齐丢了个档案在桌上,夹着怒火道:“你可不可以给个解释,你未婚妻三天不见人影,今天托助理拿了封辞职信过来要走人了,难道准备订婚连班也不能上吗?”
方斐然黯着脸,眉头深锁。“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扬眉。“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我现在刚回公司不久,每个人都在看我的作为,不能随便让那个部门停摆,拜托你转告她,就算想换跑道也得给我一个缓冲期吧!”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方斐然严肃地看向他,让他咽下即将脱口的指责。
“发生什么事了?”他平静地问。
“一点误会。”方斐然面无表情。
“你对她做了什么?”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没什么。”
“那么她对你做了什么?”他不厌其烦地问。
“……”一双利眼狠瞪他。
“谅她也没这胆量,她看起来冷淡,其实比谁都死心眼吧?要说移情别恋,你的机率比她大。不过老兄,你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我怎么帮你?”方斐然看来有了麻烦,梁如意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现在还不是时候。”方斐然不耐地踢了下椅脚,他很少如此惴惴不安。“我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果真是为情所困!
颜家齐沉吟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喂?老张,帮我查一个人,姓梁,叫梁如意……不是我女友,是我的员工……”
他总可以为方斐然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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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
严子宽把一杯刚调制好的焦糖玛琪朵轻轻放在她面前,仿佛怕惊动了一碰即散的脆弱人儿。
她眼眸水波转了转,似蚊鸣的音量迸出口。“我不想喝这个,给我杯不加糖的黑咖啡。”
他暗讶,不动声色地撤走咖啡,为她换调另一杯。
“梁姐,好久没见你来了,那个约翰屈伏楛呢?”小莉蹦蹦跳跳地靠近她,一脸好奇。
“小莉,七号桌的咖啡送去了吗?”严子宽使个眼色,希望不长眼的员工别凑热闹。
“小雅才送去的啊!”她说完不但不离开,还一屁股挨着梁如意坐下,兴匆匆地道:“梁姐,我跟我班上同学说了,他们也很好奇,你下次可不可以带他来店里一下,让我们看下下就好,不会打扰你们约会──”
“小莉,快送餐了,别再聊天了。”严子宽抬出老板架子,催促着。
“干嘛那么小气,说下而已嘛!”小莉嘟起艳唇。
“没关系的。”梁如意扬手,对女孩道“很抱歉得让你失望了,我不能带他来了,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我看他很喜欢你啊。”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
她气虚地笑。“小孩,不是每次相亲都能成功的。”
“喔,真可惜……”
严子宽绕出吧台,走到她身旁拿起她的围巾。“如意走吧,我有点事和你谈。”援着转头吩咐女孩“叫依依站吧台下,我有事出去。”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糟吧?连温厚的严子宽也忍不住有意见了,她得另外找个地方打发不上班的时间了。
他拉着她一路走到邻近的百货公司前方的广场,在高耸的廊枉前停住,沉默地端视她。
她朝四周看了看,这个地方她曾和方斐然驻足过,当时她吃着甜甜圈,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爱上他。
“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我的男人运一向不太好,我以为他比别人更勇往直前,我会有个好结局,谁知道檬”她状似不在乎地耸肩。
“你呢?你不该勇住直前吗?”她很能忍,明明满腹触即发的痛楚,却冷静地不去碰触。
“太迟了,总是这样,在不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她视线投在他的外套领口。她不能面对任何一双带着怜惜的眸子,尤其是现在。
“我能为你做什么?”他温柔地替她围拢好松落的围巾。
她笑了笑,歪着头眼珠朝上,佯装思索。“唔──你拥抱我一下吧:给我一点力气,下次你看到我时,我又变成以前的梁如意了。”
他微愕,但随即展开双臂,紧紧拥住她。她的半边小脸嵌在他的肩窝,在冷风里,她得到了温暖,积压在心口的酸楚缓缓释放,热泪沿着面颊滑下,渗入他的外衣里。
“如意,哭出来吧,这里没人认得你。”他缩紧臂弯,快把她挤碎。
良久,他怀中的身躯慢慢颤动起来,伴随着随风而逝的呜咽。
她想,她的情伤就要慢慢愈合,明天,她又是新的梁如意。
第九章
他差一点儿认不出她来,不过两个星期,她外形丕变,神情也不同了。
她长发剪短了,仅齐耳根,露出润泽的耳垂,脸蛋因为瘦削显得更小了,穿着一袭优雅的黑色裤装,露出的部分肌肤白皙依旧,窄腰外套衬得她轻盈纤柔,半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笃实地作响。
她视线略下垂,笔直朝大门走去,神情冷漠,脊梁坚强的挺直。
他捻熄了烟,不疾不徐走着,直到她转个弯,往另一条路走着。
这条路通往捷运站,如果不到外县市出差,她一向不开车,直接搭乘捷运上下班。
他步伐大,很快赶上她,大手一捞,攫住了她的手膀,她错愕不已地回头。
“如意,好久不见。”
她倏地抽回手,显然没有预期他会出现在此,微显惊慌。
“方先生,有什么事?”她咬住下唇,鼓着倔气,不作任何表情。
“真的不想理我了?”他勾起她的下巴。
她拍掉他的手,退后一步。“你如果没事,我还有事,不陪你聊了。”
她返身就走,他再度拉住她。“急什么?严子宽永远在那里,跑不了的。”
“方先生,”她不可思议地变了脸。“这是我的私事,我从未干涉过你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做些什么,你也没有资格管我下了班和谁在一起。”
他恼怒地揪住她。“你不该一走了之,我可以解释清楚的,你对我连一点基本的信任度都没有!”
她冷笑两声。“信任什么?信任你从未爱过庄以欣?信任你不是为了向颜家齐表态才想娶我?信任你没有对庄以欣余情未了?还是信任你从来只当我是梁如意而非庄以欣的替身?”她一吋吋逼近他的脸,凌厉而绝望,泪光在闪烁。“方斐然,看清楚,我不像庄以欣,一点都不像,我不会为了恨一个人远走天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下去,做我的事,我不像庄以欣一辈子都需要男人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