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洗澡啊。”她低叫,赧然之色悄然上颊。
“我看书,不会打扰你的。”他一本正经的扬扬手中的书卷,尽管心律已经开始不稳,但是声音仍旧维持着平稳。
“真的?”她怀疑的瞅着他。不是她多心,而是这个男人已不太值得相信。
“真的,君子不欺暗室。”这话跟自己的妻子说感觉怪怪的。
苏盈袖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慢慢向屏风走去。
随着衣服一件一件搭上屏风衣架,纪吟风握书的手收紧,看见最后一抹淡紫的抹胸搭到了屏风之上,被热气吹拂得微微飘起。
屏风后水气氤氲,雾气蒙眬中隐约可见曼妙的身姿嬉戏于澡盆之内。
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撩水声,让坐在窗边看书的纪吟风始终无法收敛心神,目光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飞向春光无限的屏风方向。
雾里看花,花非花,意迷人。
听着脚步声移近屏风,苏盈袖柳眉轻扬,唇畔泛上一抹妩媚的笑意,“相公,你也打算洗一下吗?”
书本坠地的声响传来,脚步顿时凌乱起来,她甚至可以想象纪吟风此时窘困的神情,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袖儿──”他气恼的低吼一声。
“你是君子,孔圣人的门徒,切记切记。”
无论纪吟风怎么听,都只能听到隐隐带笑的调侃意味,他唯有苦笑。
重新走回窗畔坐下,就着烛光继续看书,虽然心绪纷飞,焦距无法集中,但是他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书上去。
慢慢的心神收敛,专注于手中的书籍之上。
侧耳倾听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苏盈袖嫣然一笑,掬水洗涤身上的风尘。
淡淡的处子幽香钻入鼻翼,纪吟风讶异的抬头──
美人初浴,犹如雨后荷莲更显清新,发梢兀自有水珠滴落,玉面之上笑意浅淡,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苏盈袖一边拿起干燥的布巾轻拭着湿漉的长发,一边坐到了桌子另一边。
“你不洗一下吗?”
他扬眉,若有所思的看向屏风方向,唇边泛起一抹邪肆,“用你的水?”
与他玩味的目光一接,她不由得面上一热,将目光投向一边,“再让店家打来就好。”
“不用了,娘子洗过的水是香的。”他戏谑的看着她泛红的颈项。
“纪吟风──”她瞪向他。
纪吟风凑近她,嗅了嗅,“真的很香啊,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处子幽香?”
苏盈袖抬手就打,骂道:“你个假道学,满脑子的旖旎风情,找打啊。”
他轻轻的抓住她的手,笑道:“对着自己的娘子失魂落魄是正常的。”
“正常个鬼。”她空着的左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却反而让他笑得更加欢愉。
笑声中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到屏风后脱衣沐浴。
苏盈袖继续擦拭发上的水渍,一边喃喃自语,“这样恶劣性格的人怎么会被外间传得那么好,没道理啊。”
“娘子在说什么呢?”
“洗你的澡。”她没好气的说。
“帮我擦下背。”
苏盈袖喷火的眸子看向屏风,玉牙轻磨,“自己洗。”他现在可是身无寸缕,她进去不就什么都瞧见了吗?这个家伙,绝对是圣人门中的败类。
“我们是夫妻啊,帮我擦一下。”他不屈不挠的继续要求。
“不擦。”她回绝。
“那我就出去了啊。”他笑,屏风后响起出水声。
“不要。”苏盈袖气急败坏的命令他。
“那你进来帮我擦。”
她的脸瞬间红透,下唇轻咬,犹豫片刻终于起身向屏风走去。
看着她闭着眼睛走到澡盆边,纪吟风坏心的一笑,伸手将她往近前一拉。
“啊!”她一惊睁开了眼,入眼的就是丈夫光裸的肌肤,让她红云上脸,羞赧得无地自容。“纪吟风,你你……”
“帮我擦背啊。”他轻笑着,将布巾递给她。
苏盈袖别过眼去,接过布巾,转到他身后替他擦背。
“娘子没有看过男人洗澡吗?”
“你想光着身子被扔出去吗?”她咬牙。
“当我没说。”纪吟风没趣的摸摸鼻子,这样寒冷的天气他可不想这样出去,既伤风又有碍风化。
第五章
“娘子,你不能欺侮我没有武功。”在数次被人毫不留情面的扔出投宿的客栈房间后,纪吟风提出抗议。
“你也不能欺侮我没你脸皮厚啊。”苏盈袖也是颇多不满。
“不准再把我扔出去。”男子汉的尊严与读书人的气节已经快消失殆尽了,只好努力挽救。
她柳眉一挑,斜睨他一眼,凉凉的道:“看情况。”
纪吟风顿时傻眼。这样的回答真的很寒,非常寒!
看着路旁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发出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的“嘎嘎”声响,苏盈袖有感而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还是换马车吧。”
“好啊。”他忍不住暗吁一口气,马背上颠簸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苏盈袖若无其事的扫过他,心头暗笑,他以为她真的怕冷吗?傻瓜!
换马车自然就要去找车夫,而车夫只有集市、车市才有。而这座繁华的城镇并不缺少这样的车市,所以他们轻而易举的找到一辆中意的马车。
车夫是个面相忠厚的中年人,他的车虽然朴素却不难从四角垂落的流苏看出车主的巧思所在,车厢整体被青布幔过,车帘之上兀自绣上了两只翩翩飞舞的彩蝶,看了就感觉与众不同。
暖意融融的车厢内与车外寒冷的天气仿佛两个世界。
“这样速度不会太慢吗?”纪吟风担心的看着她,马车的速度与马相差了几乎一多半的路程。
苏盈袖拨弄着炭火,笑道:“不会,因为我相信无论林南英与飞月教的人谁先找到万事通,江湖都不会是如此的风平浪静。”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表情,他会心而笑,江湖人自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苏盈袖将一块薄薄的青石板架到炭盆之上,待石板红热,再从竹筐内夹出几片鲜嫩的肉片放上去,一股浓郁的肉香在车厢内缓缓飘散,引人垂涎。
看她专心的烧烤着肉片,纪吟风笑道:“这种吃法倒还从未见过。”
“这是江湖人发明的嘛,出门在外哪里有锅有碗啊,山林之间自有炊具,而且味道十分的鲜美。”她将烧烤好的肉片夹入一个木碗递给他,再夹起数片,盛好递出车厢外,“大叔尝尝。”
“谢谢夫人。”车夫笑着道谢,他为人赶车几十年头一次碰上这么和气的夫妇。
苏盈袖钻回车厢,继续翻烤架上的肉片。
“我们究竟要赶到什么地方去?”纪吟风一直很好奇最终的目的地在哪里。
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嘿嘿怪笑两声,“先到金陵城,不过最后……”她露出愉快的笑脸。
“最后如何?”他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只待证实。
“我们还是要回到苏州城去的。”她快乐的宣布答案。
果然,他笑着摇头,“你这是在玩耍吗?”
她哼了一声,扬起下巴,有点小人的说:“我的婚礼耶,搞不好这辈子就一次啊,他居然敢千里迢迢的去破坏,不让他兜上一圈我心里会很难过的。”
“可是,他知道后不会找你算帐吗?”他有些担心。
苏盈袖笑着指指自己的鼻子,“我苏盈袖是什么人,怎么会怕他来算帐,况且我可是他未来老婆的结拜姊妹,他的大恩人呢,他最后也只能打落门牙肚里吞。”
纪吟风哑然失笑。是啊,他怎么能以看一般人标准来看待自己的妻子。他现在反而有些替那个叫什么血剑无情的林姓男子担心,惹到苏盈袖这样的女子绝对是他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