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多明我撇唇,坐在床边,也拿出行李包里的一个空瓶子和一条手帕,放在床畔。
白霭然站在他身前,愣了愣,想起他在科茨港中暑的事,神情一柔。“你居然还留着……”
柏多明我伸手揽她苗条的腰身。“你呢——你的床边书,是不是太刺激了……”他语气淡淡戏谑,得意较多。“今天,我就在这儿,不用抱着我的帽子睡觉……”
白霭然敲了一下他的头,娇怒。“不正经。”
帕多明我朗笑,吻她的肚腹。“怕小家伙感染父亲的恶习?”
“当然。”白霭然顺着他大掌扳转她身躯的力道,坐落他大腿上。“如果是男孩,遗传了你的恶棍性格,我会很伤脑筋的——”
柏多明我吻住她娇美的抱怨。“像这样吗……”他边吻,边咬掉她衬衫洋装的胸前扣。“霭然,我令你伤脑筋吗……如果是,那就生一个女孩吧,像你一样的女孩——”他抱着她躺上床,脸贴在她腹部。
白霭然摘下他的帽子,抚着他的发。“你要休息吗?”
“嗯。”柏多明我应声。“休息了。从今以后,不当慈善队队长,只当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昂起胸膛,悬在她上方,深情地看着她。“嫁给我,霭然——”他等待着。
白霭然美眸微微发热,发翘的睫毛眨了眨,侧过身,纤手揪着被他咬掉扣子的衣襟。“我的家人不喜欢无赖、恶棍……”
“我愿意再挨一顿打。”柏多明我吻着她沁红的耳根,侧躺在她背后,紧拥着她。“我愿意再挨一顿打——你的姊夫、你的兄长、你的父亲——”
白霭然翻身,柔荑压住他的唇,要他别说了。他们互相注视着,好久以前,就交付了真心真意,不是吗……
她吻上他的唇,心涌热潮。
他将她抱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睡一下嗯。”唇落在她额上,他坐在她身边,静看着她入睡。
她作了梦,梦见她和他回到荆棘海。那是个出大太阳的好天气,荆棘海不像荆棘海,一片柔和温暖的白,圣洁礼拜堂似的……
醒来时,窗外晓光灿亮,鸥鸟盘旋,她的故乡到了。她看向身旁熟睡的他,细腻的嗓音,柔软至极地说:“柏多明我……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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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反对她嫁给他。她的家人一向尊重她自己的决定,就像当年她选择到“无疆界学园”体验不同的学习一样,他们尊重她选择一个“恶棍”。
柏多明我和白霭然顺利完成婚礼后,住在高原的白家。白家屋宇是一幢座落河流瀑布之上的奇特建筑。
那条在建筑物下方奔泻的大河,因流绕一座长满小白花的山丘,得名“白丘河”。
每天,柏多明我听着白丘河瀑布的流水声醒来,身旁妻子的肚腹一天一天隆起。他有时会失眠,天未亮就醒来,不是因为瀑布声太吵睡不着,而是因为担心妻子。妻子已经进入怀孕后期了,这阵子,他时常想起父亲柏家德……
莫名地忐忑——他是一名专业的医疗人员,连高原上那个医学世家“苏氏”的主要掌门苏林奶奶都称赞他,认为就算妻子进入预产期,也不用到高原的医疗中心待产。妻子可以在家生产,经他这双大手,让她安顺地度过那一关。虽说如此——虽说他一向无惧,他却仍感莫名地忐忑。
“霭然——”大掌轻柔抚着妻子的睡颜,他凝视她许久,掀被下床,走在夜灯光芒中。
帕多明我站在卧房的落地大窗,微微扯开帘幔,望着外头奔淌的暗夜河水。只有妻子这个房间看得到河水顺坡而下,这幢房子的其它房间只能听闻瀑布响而不见瀑布或河影。
“如果是海就好了……”优美的柔细嗓音。
柏多明我震了一下,转过身。
白霭然披着月光色泽的薄罩衫,身姿绝美,对着丈夫微笑。
柏多明我走上前搂着她大腹便便的娇躯。“我吵醒你了?”
“我爱你。”她撒娇地将芙颊贴往丈夫胸口,已经快当母亲了,竟越来越像一个纯情少女。
柏多明我吻吻她。“不舒服吗?”
“我想看海,像以前一样……”白霭然说着,柔荑轻轻抚着丈夫宽阔的背。
“我们明天搭直升机下高原,到菜园湾码头,好吗?”
几个月前,他们就是在那座菜园湾港口靠岸的。那时,他很兴奋,终于来到妻子生长的美好故乡——难以想象的仙境,乌托邦。
妻子说,菜园湾是海岛的农牧场港口,岛上最热闹缤纷的一座城市。
那儿依山傍海,码头环绕天然港湾而建,每个住在那儿的人都有一艘船,可以自由地出海航行。那儿洁白的沙滩是无数细小贝壳堆砌的梦想沙滩,据说一粒贝壳沙就是一个愿望、一个梦幻……
他们应该搬到那儿定居——妻子长年在船艇上生活,早已习惯了海洋,他们应该要搬到那美丽温暖又气氛活泼的地区。
“你想定居在菜园湾吗?”柏多明我脑海里构筑着未来的生活。
“嗯……”白霭然点头。“小家伙……应该很期待……”她气息紊乱起来。
柏多明我马上警觉。“怎么了?”大掌摸妻子的肚子。
白霭然皱眉,腿一顿,往地上瘫软。“有点痛……”
“霭然!”柏多明我赶紧将妻子抱上床。“你阵痛了,我去叫爸妈起床——”他真的有些慌了。
白霭然拉住丈夫的手。“别走……”她摇着头。“你陪我……我要你陪我就好……不要叫爸妈……”
“霭然——”柏多明我忧心地皱拢眉头,实在也走不开。他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窘境,即便他怀疑自己的一双手真能……
他救过很多人、医过很多人,现在竟也犹疑起来……霭然是他的妻子呀,她怀着他俩的爱情结晶呀——
他在犹疑什么?为何要想起父亲柏家德?霭然早已教会他那项人类后天学得最快的技能了呀……
“柏——””声短促的尖叫。
妻子从来不会叫他“柏”,她总是连名带姓,一字一韵、满含情意地叫他。帕多明我握紧妻子的手,知道她此刻承受着极大的痛,却无法代她尝这苦楚。“霭然……”他抚着妻子逐渐沁汗的美颜,垫妥枕被,尽量让她舒适点。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了一些,没半刻,又痛了起来,反反复覆,一再重复,越来越密集,下身湿透了,有种粘腻的血腥在蔓延,丈夫那张沈峻的脸庞绷凛着……
他不舍她疼痛、不舍她受怕,他说他永远不会让她成为孤岛,他说他是白旁边可靠的大树……
他说,他是她心中爱的阴影。
疼痛、昏厥、再清醒,白霭然觉得自己经历了很长的梦境,张眸时,首先看见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庞贴在自己胸口。小家伙好强的本能,眼睛还没睁开,竟已在吸吮她的乳房。
丈夫就坐在床边,神情凝滞,黑眸盯着她和孩子。她和孩子身上甚至还沾着血,他居然一动不动,她注意到他那双大掌上也沾了血,没清理,呆摊着。
“柏多明我——”白霭然柔声一唤。
柏多明我身形微颤,两行泪从眼角滑下。
“帕多明我?!”白霭然受到极大的震撼,心好焦急,虚弱地举起手臂,想拥抱丈夫。
柏多明我随即握住妻子的手——用他带血的双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这是生之喜的血,赤子之红。“我没事,霭然——”他吻着她,张开双臂环抱她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