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你醒……”尾音完全消失,雷诺的嘴张得大大的。
当他发觉了菲尔的床上躺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魏早苗时,他赶紧闭起了嘴,很识趣地转开眼去。
用膝盖想都知道,此刻被子下的她绝对足一丝不挂,而这—切也在在说明了,昨夜在这张床上到底发牛了什么事。
望了他一眼,菲尔示意他转过身去。
“雷诺,你这习惯恐怕得改改了,以后敲完门后,得等我应了,你才能人内。”他压低声音,就怕吵醒身旁的人儿。
“呃……是。”雷诺绷起脸,擦擦额上的汗滴。
这回看来真的好事近了,爵爷都把人给带到床上吃干抹净,婚期还能拖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菲尔朝窗外瞧了眼。
说到楼下吵杂的事,雷诺绷起了难看的脸色。“是、是……娜拉小姐。”
怎么这年头的女人,全都成了麻烦?
一直以来,他认为魏早苗已经够活泼、难缠,没想到娜拉比她还糟糕,不仅气焰盛,还十足大小姐脾气,—早起床就对着一堆仆人呼来唤去。
“她怎么了?”
“呃……有几个仆人听错了她的指示,所以她才气得骂人。”缩了缩脖子,想他雷诺在这庄园里也待上快二十年,就算从前的女主人,也从没这样口没遮拦地骂过人。
“这样……”菲尔的眉结蹙了起来,侧过脸来瞧了身旁的人儿一眼,挪了挪手臂,为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他拉拉被子,准备起身。“去拿我的衣服来,我去看看。”
雷诺先怔了下,随即应了声是,无声快步的走进更衣室里取来衣服,以专业熟练的速度帮菲尔套上。
菲尔终于离床站起,望了床上的人儿最后一眼。
“交代下去,任何人都不许来吵她,让她多睡会儿,直到自然醒过来。”
他的眼里有着温柔情愫及满满的爱意,看得雷诺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唉……原来他们的爵爷,也是懂得温柔的,只要对象正确。
预想过所有可能的情节,在深层的睡梦中,她甚至还一遍遍地演练过,一早醒来,躺在他的怀里、该如何说出第一句话。
然而,是空的!
当魏早苗醒来的一刹那,什么话都不用说,因为身旁是空的,而且,不仅是空的,还是冷的。
冷的!这表示他已起床了许久,久到被窝失去了他的温度。
一思及此,一阵冷意窜过,由脚底板一路往上扩张,凉到了她的脑门,但凉不了她忿忿然的心。
想起昨夜的激情缠绵,她以为他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没想到竟是…早苗拉起被单裹住自己,从床上坐起,挫败得有点想尖叫。跳下床,她在室内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几回,又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叹了好几口气。
走到窗边,掀开沉重的窗帘,早苗往窗外一望,蓦地,她整个人僵住了。
看着窗外花丛林荫间那一对有说有笑的男女,她的心骤然一沉,然后,一股怒火慢慢用着蚀人的速度进占她的心房,她气得手发抖、脸发抖,甚至连心都狂躁不已。
娜拉的笑声还有菲尔醇厚独特的嗓音,随风飘了过来。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妒意瞬间盈满了早苗的心田:心头那股躁动不安悄然抬头,不服输的精神再度被挑动了起来。
对呀!她怎能忘了呢?她怎能忘了她的初衷、忘了她的傲骨、忘了她的不服输,没道理她要变得乖乖的、没道理她该妥协、没道理什么事部不能做、没道理她不能搞破坏。
一抹淡笑掠过她的嘴角,渐渐加深,泛晕开好看的弧度。
她又想作怪了!
那颗使坏调皮的心,再度复活。
菲尔气极了,气得很想伸手直接掐死某个人。
匆匆由酒厂里赶回,车子一在门前停定,他快步开门下车,边往里头走,边唤来雷诺。
“说,她在哪里?”该感谢此刻魏早苗没站在眼前,否则就算一向稳沉处事的他,也没有把握不会动手掐死她。
“谁?”雷诺反应不过来。
“魏早苗。”刚由车子里下来的薇拉代替菲尔回答。
她也跟着回来,心情有点兴奋,因为她是来看好戏的。
百年难得一见,一向稳沉,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的老板大人,如今却气急败坏,脸色比粪坑的石子还臭,像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只待引线一点燃,绝对能炸得人尸骨无存。
“喔,她在马房。”抖了下,雷诺被接下来一阵风似卷过眼前的身影吓到。“爵、爵、爵爷……”
为何他有极度不安的感觉?爵爷气呼呼的模样,怕是要杀人了。
薇拉走过来,缓慢抬起一手,拍拍他的肩。“要不要去看戏?”
看看到底是精明睿智、高高在上的大老板会赢,还是那个古怪可爱、没事喜欢作怪的小早苗会赢。
“看戏?”
“是,看老板发大火,火烧他心爱的小女人。”
“呃……”雷诺不是很懂。
最近这一两日,他已被那个娜拉搞得头痛难当,想起她的蛮横无理,圣人都会抓狂,更别说她还爱抱怨挑剔、咆哮骂人。
“雷诺管家不懂?”挑挑眉,薇拉的眼里全是笑意。
“薇拉秘书,你若知道什么就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看了他一眼,薇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季节该是葡萄采收正忙碌的时候吧?”
“思。”雷诺点头。
“今天葡萄田里一个工作的人都没有。”
“啊?”为什么?
“早苗搞的鬼。”
“啊!”
“你说,老板等着葡萄酿酒,所以,他会不会想掐死她?”
“这……怎么可能?”
他可看不出未来的女主人有那么好的口才和人缘,居然能说动大家,让一向将爵爷的话当圣令的所有人一起罢工!
菲尔还没走近马厩,就听到了娜拉的咆吼斥责声。
“你是白痴吗?要你牵个马你也会牵错,我是要骑黑雾,也只要黑雾,其他的一律不要,全都不要,废物,你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
只差没将拿在手里的马鞭往男仆的身上挥去,她那一手擦腰,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让人不敢领教。
菲尔往前跨了一步,正要制止,有个人却早了他—步。
“娜拉小姐,你又何必跟我们这些下人生气呢?你不就是要黑雾吗?我帮你牵来了,虽然爵爷不大愿意让其他人骑黑雾,但我看是你,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早苗一手牵着马,朝男仆使了个眼色,要他先退下去。
“喔,原来是你。”娜拉的语调酸酸的,投过来的眸光也不怎么友善。
虽说她和菲尔是远房亲戚,但她是真的喜欢菲尔,毕竟他英俊、多金又迷人,哪个女人不对他倾心呢?
“是的,没错,就是我,一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仆。”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魏早苗又怎可能怕她?更何况,早苗讨厌极了她老是对着仆人们大呼小叫的模样。
仆人难道就不是人吗?难道没有人权吗?她凭什么老是对着大家呼来唤去。
听到她的声音,菲尔原本想跨出去的脚步暂时收了回来。
头疼地揉揉眉结,猜想这两个麻烦的女人碰在一块,等会儿会擦出什么麻烦的火花来。
“知道自己的身分卑贱就奸。”娜拉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把黑雾牵过来吧!我要骑。”
急着由她手中抢过菲尔的最爱,娜拉的动作甚至有点粗鲁。
“娜拉小姐,你千万小心点,黑雾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驾驭的。”强调这句话,早苗绝对不是出于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