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谢谢,先生。”
“是这样。”迪士勒又说。“雷诺兹小姐?”他说着,一边看着思珑。“你介意再和我说一遍晚上的最后一段吗?你说你和被害人一起用了晚餐。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请说。”
思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头已经开始痛了。“晚餐后,我在你发现她的那间房间和她看电视,直到九点半;接着我决定上楼写信。雷诺兹太太非常喜欢看游戏节目,尤其是“危险”!我已经陪她看了三场。我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对这节目非常专注,除非放广告,不然她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我连着坐了好几个小时,于是等我到了楼上,我觉得在重新坐下来写信之前,我更想出去走走。”
福林探长显得很理解也很同情。“我希望你不是在责怪自己在那时离开了她。如果你不离开的话,很有可能你也会被同一个闯入者杀害的。”
“也许,”思珑说,一股愤怒在心中油然而起,既仇恨那个犯下了滔天大罪的恶魔,也气自己没有在那儿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如果她不是那么心心念念地想着诺亚的话,这事可能永远不会发生。
她浑身感觉一阵寒意,身体颤抖了起来。诺亚看见了,他的不快立即在他的语气里表露无疑。他对那个上尉怒目相向。“你今晚已经问了足够多的问题让你忙个不停了。”他简短地说道,“让这些人休息休息吧。,’
让思珑感到松了口气的是,那个上尉立刻就站了起来,一脸歉疚的模样。其他的警官也随着站了起来。“梅特伦先生,你说得对。”
卡特立即就上床睡觉了,湃瑞斯也站起来跟着他走了。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游走的鬼魂,脸自如死灰,毫无表情,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手帕。但是她没有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崩溃。思珑和她一起走到门口,这才停住,她发现湃瑞斯的控制力在渐渐瓦解。“你不上床去也睡个觉吗?”湃瑞斯问,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听上去她非常害怕一个人呆着,发生了这么多事,思珑的经验让她很理解这种反应。
“很快,”思珑答应她,“我想先和保罗谈谈。我在想,”思珑又温柔地说,“你介不介意今晚待在我的房里?那是张大床,而目——”
湃瑞斯已经在点头了,一副安了心的样子。思珑紧紧搂住她,想把自己的气力注入她的体内。等思珑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她没有想到她看上去就像湃瑞一样无助,悲痛和筋疲力尽让她整个人都从内到外地在发抖。
诺亚注意到了这些,等卡特一离开房间,他就立刻抛掉了一个家庭好友的伪装。他一点都没理会保罗,把思珑一下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把她的脸枕进了自己的胸膛。“和我一起回家吧,”他痛楚地轻声耳语着,“我们会照顾你的。今晚别留在这儿,甜心。”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她,那强烈而清晰的温柔几乎让思珑崩溃。她如此习惯于照顾别人,给他们力量当她意识到诺亚在这里想要给她他的力量时,她禁不住呜咽了起来。“我不能,”她说道,一滴眼泪却已滑下了脸庞。他用拇指轻轻地将泪拭去,但是另一颗又跟着掉落下来。温柔远比苦难能获得更多——再一步,思珑就无法控制自己了。
“我会没事的,”她说着,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一边急躁地用手揉搓着眼睛。她看了一眼保罗,他正注视着他们,有一刻他看起来是如此生气的样子,思珑一下呆住了;接着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诺亚身上。“真的,我会好的,”她说着脸上浮起了一个微笑。他看上去还是有些怀疑,于是她挽起他的手臂,陪他走到了后门。
正如思珑预料的,保罗已经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在那儿他们可以私下交谈。他把门为她虚掩着,她走了进来,随手关了起来。
他正站在窗剪,手里拿着一杯酒,注视着诺亚穿过草坪回他自己的家。“这真是个糟糕的晚上。”他气咻咻地说,一边关上窗,转过了身。除了在保罗离开时,她瞥见他很是气愤的样子,整个晚上保罗都在扮演一个受了惊但修养良好的保险销售员,不过现在他看上去就像他听上去那么火冒三丈。
他朝床边一对有着踏脚的舒适椅示意了一下。“见鬼,你和梅特伦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责问道。
这不关他的事,但是惊讶已经让思珑不觉得这是冒犯。另外,她也不觉得在任何细节上她曾亏欠他。“你觉得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平静地问道,一边坐到了他的对面。
“根据我上周观察的结果,”他讽刺地说,“我猜想你们两个可能在小小地玩上一把。但是比这个更多,是吗?在他离开之前,我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场面,而且我也看见了今晚你看着他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思珑防卫地说道。
他绷紧了牙关。“你对其他所有的事都那么聪明,怎么独独对他那么愚蠢之极?你自己说的,他的一条船上有个军火库,游艇上还有数量可观的武器。”
“有船的人在船上都放武器!他没有在买卖,也没有在交易。全世界有那么多口岸,做生意都不完全安全。诺亚只是在保护他的生命,还有他的产业!”
“用一挺机关枪?”保罗生气地取笑道,“用一屋子的自动武器?在我听来他是有一些货需要保护吧。”
“这种说法太荒谬了。我告诉过你,机关枪是他没收来的。还有,我从没说过那是些自动武器。”
“你没法知道,因为你根本不能靠近去检查!”
“我一点也不知道你都在担心那些事。”思珑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火气,“如果能让你安心的话,我会请诺亚让我再看一次的。”
“不。别这么做。让它去吧!听着,我只是不想你在感情上和那个男人陷得那么深。如果你和他上过床我一点也不在意;你们俩都是成年人了。但是,根据你过去的记录,我愚蠢地以为这些都不会发生。在贝尔港你从来都不是随便和人上床的!”
“你怎么知道?”思珑愤怒地责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用嘲讽的口气尖刻地重复着她的话。“我连你什么时候出第一个恒牙都知道!见鬼,你以为我都知道什么?”他向前探了探身,将手臂支在膝盖上,他不停地转动着手里的杯子,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杯中的酒。等他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听上去多了几分消沉和担心,而不是生气。“你和梅特伦究竟有多密切,我是说,感情上?”
他用一种几乎是带着父爱的关心问这个问题,思珑坚决但并无怒气地回答他:“这和你无关。”
他于是自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他的嘴唇微微牵动了一下,浮上了一个嘲讽的笑。他瞪着自己的杯子,一边说出了他的结论。“听上去密切得很……”
“保罗?”
他抬眼看着她。
“这栋房子里有人被谋杀了,为什么我们还在讨论诺亚?刚才在客厅里的那一幕没让你感到有点奇怪吗?”
让她欣慰的是,他没有再坚持谈论诺亚。“我不知道。我想我有点心不在焉。你具体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