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璧知道卡罗琳一定是窝在白家,对这访客他倒是不担心,反正她把他家当旅馆一样;但胡莉菁呢?请假一下午跑哪儿去了?令人牵挂啊!
莫子璧静坐客厅内,宽阔的空间只剩下老爷钟的钟摆规律摆动的声响,宁静的气息更彰显出他心中的焦躁。
他今天特地提早回来等她,怎知等了许久就是不见伊人,她到底跑哪儿去了?真令人担心。突然,他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情景……
那时候,他们正是热恋得难分难舍的时候,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所租的房子却只在隔壁。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他们俩下午都没课,约好了时间想去附近散步,怎知他左等右等、苦候了一个多小时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他的等待心情愈见焦虑,正当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而要沿路去寻人之时,她却捧着一堆足以淹没她的花出现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迟到了。”当年的她如是说着。
“很好你还知道你迟到,总算还有救。”他强压下内心在焦急后的欣喜,冷静地回应她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兴奋。
“我想去买点东西时,看见宗村家园圃里的花开得灿烂极了,忍不住我就买了一些。”她吐着舌头的样子像极了撒娇自首的孩子,令他怦然心动。
“一些?”他指着那一堆花,“那叫一些吗?”
她又吐了下舌头,“喔不是一些,是一大堆。”她终于承认那些花看起来有点多。“春天嘛趁着花开得娇艳之时为花的美丽留下些纪念,也是一种应景的幸福啊!”
等不到人的一腔怒气就在一堆花以及她的三言两语间轻松的化解掉。
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他就是对她狠不下心。对这个女人,他永远以最特别的态度待她。
不管她曾做过什么事,他就是没办法狠下心去讨厌她。虽然,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恨她的但是,没有那么深的爱,又何来那么深的恨?爱恨交织的心绪本来就是令人困惑的。
他对她还是有爱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减少过。纵使时光已匆匆流逝了十年;纵使他在这十年间已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他恨她”。但是,爱恨交织的终极依旧是他还爱着她。
最爱的人还是她还是那个把他年轻时所建立的幸福家庭美梦一把敲碎的胡莉菁。
人的一生总在追寻着一些幻梦,能实现的,叫做理想;不能实现的,则沦为白日梦。
他对胡莉菁还是存在着些不同的情绪。到底会变成理想或白日梦?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很难得的,他干脆起身到楼下的大门口去站岗,等待着一个女人归来。
再一次见到那辆眼熟的老爷车出现已经够令人皱眉头了,再看见那个年轻男子小心翼翼的扶着胡莉菁下车的样子更令他怒火中烧。
“又是你这个小子”他蛮力的一把揽着她的腰肢,口气很冲地骂道:“一个下午到底跑到哪儿去了?连个电话也没有。” 她有些迷惑的望着他,仿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下午……请了假啊!”是她耽误了什么重要的公事吗?否则为何他像吃人老虎般的恐怖?手贴在他的胸膛上,借着起伏不定的急促呼吸,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莫子璧冷冽的眼神毫不客气的扫过白佳昕,令他不由得全身冒起寒意。
“那……我先走了。”白佳昕在他的目光逼人之下只想急急离开。看莫子璧那个样子,他一定误会了他和表姐之问的关系。
莫子璧也许不会对胡莉菁如何,但白佳昕很清楚,再留下去,恐怕他一定会被“如何如何”的。表姐一定没有告诉她的同居人,他是她可爱的表弟。
胡涂的胡莉菁真要害死人了
待他一走远,莫子璧便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回家。
“你一个下午到哪儿鬼混去了?还需要个男人护送你回来?”
被骂得莫名其妙的胡莉菁还有些困惑。“我请了假的……”
“我要的是答案。”他在她身边大吼,令她几乎受不了。“我到医院检查去了。”再吼下去,恐怕她要聋了。
“医院?”一听到答案,他立刻软下声音,紧张地探问:“怎么了?还好吧!?没事吧!?”
她噗哧笑出声,连忙安慰他:“没事,没事。”歪着头,她故作神秘的卖了个关子,“我们上楼去吧!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好消息”和别的男人一起回来还有什么好消息?也罢他满腹牢骚的随她上楼,他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那个叫白佳昕的书记官究竟和她有什么牵连?为何老见他们俩在一起?想到这个他就不禁醋海生波。这一些,她最好在今天都能给他一个交代。
关上房门,胡莉菁一脸透着幸福的梦幻神情,拉着莫子璧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她的眼神散发出了迷蒙的色彩,整个人就像是仙境中的精灵般。
莫子璧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觉得一种悸动直扯着他的神经。
在这种气氛下,他失神了。
她握紧了他的手,满心快乐的道:“我怀孕了,子璧。我有宝宝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狠狠地往他脑子重重击下。
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却见他的神情逐渐冷冽而至面容变色。
莫子璧一语不发的直盯着她看,看得她的心开始下坠,心情也不由得闷了起来。
她不安的直冒手汗,面对他犀利的眼神,她突然觉得退缩。
“你……不希望我怀孕吗?”她低语如蚊鸣,心虚的胡莉菁这才突然惊觉,子璧从来没说过希望她怀孕之类的话。
严格说来,他们俩目前的关系根本就处在一种扑朔迷离的微妙状态之下。子璧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承诺,是这种日夜相守的幸福感模糊了她的神志吧!?
望着他愈来愈铁青的脸色,胡莉菁心里有了底。
她不该,不该怀孕的;不该如此贸然且欠缺考虑的让这件事发生。 子璧不高兴从他知道这件事起,他的笑容及关怀在那一瞬间全数隐没。
她突然觉得想笑,想疯狂的大笑。
悲伤与疯狂的神经交错地牵扯着她不安的内心。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她的自作多情,感觉高兴、感到幸福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子璧一点儿欣喜的情绪也没有,甚至连方才在楼下的那种关怀也不见了。
他根本就不想要她怀孕。也许,他压根儿就不想和她有任何牵连。目前的这一切之于他,或者只是一场游戏,或是一场再一次的萍水相逢而已
悲伤袭来,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莫子璧深陷在她眼里的浓情而无法自拔,他的心情在上下交战。
她居然有了他的孩子了?他在冒冷汗,仿佛心脏在发抖。
这么突然发生的事令他完全措手不及,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觉得安静沉默的日子里无端响起了平地一声雷。
胡莉菁的久驻心头是他长久以来不愿正视、也不愿承认的。
突来的消息,就像是轰天雷,轰得他脑中一片空白,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其实,你一点儿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直率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