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皿闻言,万分感动,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哇——”
甜儿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殷婶也将她拥进怀中,三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翌日,还是到了分离的时候。何季展驾着马车送殷氏夫妇来到安阳王府。
“殷大叔、殷婶,你们一定要多加保重!”甜儿说道。
“甜儿,你放心,我们会的。”殷平搂着妻子的肩膀转身走进王府。
三人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不舍的驾着马车离去。
虽然心中充满不舍,但总还有机会碰面的,于是何季展振作起精神,对着车内两人说:“你们看看外面,好热闹呀!”
“真的?我瞧瞧。”毕竟是小孩子,小皿三两下就收起满怀离愁,一古脑地挤到副驾驶的位置向外看去。
只见官道上热闹十足,各式各样的马车载运着琳琅满目的货物不停穿梭,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去去,小删睁大双眼左顾右盼,生怕错漏丝毫景象。
“甜儿姊姊,你也出来看看。好多人、好热闹啊!”
听见他的呼唤,甜儿也收起落寞的心情,从车厢中探出半个头看向外边。眼前的景象跟小小的延安城比起来简直相差太大,她觉得心儿不停卜通直跳。随着马车通往城门,耸然高起的城墙后头,更有一片色彩缤纷的景致等着他们。面对着熙来攘往的人潮,她不禁开始忧虑,到底该如何才能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爹娘的下落?
“傻甜儿,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很多方法,一定可以顺利找到他们的。”转头发现她双眉微蹙,何季展立即猜到她内心所想,赶紧出言安抚。
随着马蹄声达达作响,马车在他的驾驶下穿过大街小巷。人声渐歇,马车最后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巷弄,一座简朴雅致的宅邸出现面前,大门上题着“流苑”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季展哥哥,我们到达你家了吗?”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小皿好奇问道。
“算是吧,这里是我另一个家。”他轻松的自马车上翻身落地,稍稍拂去身上尘埃,也不解释话中意思,迳自走上前去,提起门上铁环敲了下去。
“匡!”一声低沉的木头撞击声响起,不一会儿,门后传来一阵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唧地一声,大门由中开启,门缝里出现一个身躯微驼的白发老翁。
“福伯,我回来了!”何季展高兴地迎向他。
何福眼见少爷归来,开心地走上前并且朝里头大叫,“阿兴、年来,少爷回来了。”
在他的呼唤下,两名年约十馀岁的家仆,满睑欢喜地跑出来。
“少爷!”两人齐声向他弯腰说道。
何季展也高兴地走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他们之间不像主仆的关系,反倒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我回来了!我车上有一些行李!麻烦你们帮我搬下来。还有……”恰巧此时甜儿也牵着小皿自马车上走下,他赶紧向众人介绍,“这位是甜儿姑娘,旁边是她的弟弟——小皿。”
“甜儿小姐、小皿少爷。”三人必恭必敬地鞠躬说道。
“别……你们别客气。”
鲜少受到他人如此礼貌对待的甜儿与小皿不禁手足无措,脸上掩饰不住困窘与害羞。
“对了!阿兴,麻烦你和年来带两位客人到‘醉月轩’,并将他们的行李送过去,然后再叫香菊过来帮忙安顿。”
“是!”两人从车上搬下一些行李,其中只有小部分是属于甜儿和小皿的,另一部分是何季展旅途中为他们两人添购的,还有一大部分则是他从延安城老家仓库整理带来的,包括当年“馔食楼”的旧招牌,不过他没让阿兴两人搬走,想必是另有安排。
“季展哥哥,什么叫你另一个家,这不是你的家吗?”小皿逮到机会发出疑问。
他微笑答道:“你先和你甜儿姊姊安心休息,等晚一点我再向你们解释。”
“嗯!”小皿点头答应,然后随着两名家仆走进大门里去。
“福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好吧?”他看起来丝毫不受长途旅行所影响,依旧神采奕奕。
“禀少爷,一切情况都好。”阿福恭敬地回答,不过语气有些怪异。
“福伯,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还不待何福将问题提出,便已回答,“是!她就是那位甜儿。这下你老人家满意了吗?我先将车上东西带回家,晚些时候再过来。”话一答完,他立刻坐上马车,头也不回地驾车离去,留下何福一人满意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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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季展驾着车穿过数条大街,最后停在位于京城中央西侧的状元府邸,而府前的童仆看见三少爷的马车返回,连忙叫人帮忙卸下行李。
“三少爷,你回来了?”
“是啊!”
指挥家仆将车上所有东西搬进仓库后,何季展便扛着那块老旧蒙尘的招牌走到偏厅,吩咐下人端来清水抹布,准备好好清理一番。
这馔食楼的金字招牌,根据他爹的说法,是从爷爷的爷爷那代传下来的。换言之,已是传了四代的东西。招牌上“馔食楼”这三个漆金字体早已褪色模糊,何季展用手指轻轻刻划,抹去狭缝中的灰尘,打算过几天请人将它重新漆过,让它恢复以往的光辉。
他记得小时候,他爹常抱着他站在馔食楼的门前,骄傲地指着这块招牌,诉说它是何家历代祖先留下来的传家之宝,以后也将由他们三兄弟其中一个来继承。不过呢,自从大哥高中状元后,这块金字招牌,早被他老人家给遗忘,不曾再提起过。
这也难怪,现今世人最崇尚的便是“士”,荣登仕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待大哥有幸被皇帝相中,招为当朝驸马,那么富贵荣华便是唾手可得。万一不成,还有个什么宰相千金、官家小姐的,还怕何家登不了大雅之堂吗?
这些事,何家老爷天天挂在嘴上叨念,巴不得何家老二、老三也一起抱个榜眼、探花回来。只可惜,何府除了大少爷性喜嗜读外,其馀两人皆对读书兴趣缺缺。拿老二何仲展来说好了,活泼好武,舞枪弄刀样样精通,还夸口京城里所有武馆师父,没人能从他手上取得一胜。
至于老三何季展,自幼聪颖过人,身子却十分羸弱。论才智,可以让大哥甘拜下风;论计谋,可以让熟读兵书的二哥,五体投地。只是不管何毕如何规劝,就是不愿步上仕途,整天只想着美食佳肴,这几年来还尝遍京中美食。如果仅止于此也就算了,没想到一年前,他还提出要在京城重开馔食楼的要求,何毕知他意愿,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失望。
“咳!季展,你可回来了。”一听见小儿子回府,何毕快步走到偏厅外头,这才放慢脚步踱步走近,一进偏厅就看到儿子细心地擦拭那块旧招牌。
这次返乡祭祖前,他就表示要留在老家仓库整理东西,所以不跟他们一道回来,他原先以为只要花个两三天,没想到他一耽搁就晚了半个月,要不是有收到他报平安的家书,他还以为他要在延安城重开馔食楼了。
“是啊,爹,我不在的时候家里没什么事吧?”何季展停下手中动作,来到爹亲面前鞠躬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