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丝丝从小手提包拿出手机,这才看见里头塞了一堆元敬淮打来的未接电话,不祥的预感更甚,尤其当她打开那通简讯内容时,她的一颗心瞬间绷住,就像被粗鲁的硬挤进一只空间不够大的罐子里,连跳动都不行了。
丝丝听话,今天之约不算数,一切回家再从长计议,乖呀,我是爱你的。
他是这样爱的?又在骗小孩了!
不,今天她绝不依,他不来就是弃权,绝不是他说的什么不算数、回家再从长计议!
再也没从长计议这回事了!
撇下尊严和矜持,何丝丝反拨起他的电话号码。
“喂?丝丝啊!敬淮现在没空接喔!他打得正顺手。”主人没闲功夫接,洪威保顺理成章挡掉这通电话。
“威保,你是说,敬淮和你们在打球?”以前任何时候她听到这件事,她都可以一笑置之,任她的男人发泄精力去打个通宵达旦也无妨。但是今天之约非同小可,他竟还能如此漫不在乎?
这下何丝丝的心,似从罐子蹦出来,直直坠落到悬崖底……她甚至觉得没有求救或自救的必要。
坠落吧!爱情至此,粉身碎骨是她唯一的下场。
“是啊!丝丝你要不要来?我开车去接你。”洪威保十分热心的邀约。
“不用了。你们玩吧!好好的玩吧!”何丝丝撑着冷静的语调说着。
颓然合上手机,眼泪随着手机荧幕的消失而潸然落下。
结束了,结束了。
折下心中的双翼,她宁愿残缺,也不要再飞了,那熟悉的窝,她也不要了!
男人是不是都以能让女人心痛为荣?是不是都以为能让女人心痛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所以他们努力伤女入的心来炫耀自己、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汉?
如果是,的么元敬淮无疑是世界上最无人能及的男子汉!
够了,她的心已经支离破碎,再也禁不起他摧残!
橱窗里各展风情的金银珠宝,那闪耀着夺目的晶灿泽光,将何丝丝的泪逼得泛滥,就像要将串串悲泪化为珍珠,痴心妄想与那光芒万丈的钻石媲美个高下。
不避讳别人投来的诧讶眼光,何丝丝任眼泪狂流。最后一次了,她要将多年来的委屈和吞忍,一鼓作气全哭个一干二净!
再一次,她在街上哭泣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多远,就在她哭得再也没泪,只剩抽咽时,蓦然回首,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转进了一条知名的婚纱街,而她正在街的尽头。
一个无缘披上白纱、走在红毯上接受祝福的女人,竟不顾羞耻的哭了整条婚纱街?何丝丝,你好窝囊!
天际黄昏映照她苍茫的脸庞,望着那渐没的彩云,她突然大笑出声!
她悲痛四起,哀伤欲绝,但显然前尘已落,她再哭也没用啊!
这个秋日午后,何丝丝没有得到心爱男人天长地久的幸福承诺,但她很庆幸,她找回失踪很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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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对啦!今天晚上我就回家,弟有没有回来?能不能来帮我搬东西?”何丝丝东西整理到一半,才想到要找在南部念大学、周未可能回家的弟弟来帮忙搬家。
“祥祥刚回来,我叫他立刻去帮你。”电话那头的何妈妈也没搞清楚女儿为什么忽然要搬回家,不过倒是很尽力的帮她找到搬运工。
“好,叫他马上来,愈快愈好。”最好能在元散淮回来以前走掉,免得看见他,她会再伤心很多次。
挂掉电话,何丝丝看着脚边已经有四大只行李箱以及五个装满物品的纸箱,然而还有很多东西都还没整理。
她这才大大的吓了一跳,原来八年之间能堆的东西是如此多!
早知有离去的一天,她应该要克制自已常常没来由就大肆采购的物质欲望,如今也才不会想来个来去无痕,却困难重重。
“你在干什么?”
何丝丝尚在怔愣之中,元敬淮突然在她身后大声的责问。
她倏忽转头,接触到的是他夹杂忿怒与不解的目光。
“我搬家啊。”努力将语气放轻松,她不会忘记自己已经在黄昏的街头为八年恋情凭吊过,现在不适合再以柔弱温吞之姿来面对强势的他。
“你要搬走?为什么要搬走?我的丝丝竟然要搬走?”元敬淮浑然不觉他的放鸽习性,已经逼得她走投无路,只能选择退出。
“我说过了啊。你自己想想看,我不想再说。”不想再陈述一些失去正面意义的约定,她只要将这个约定的负面意义落实就可以。
“你真的因为我没跟你去买戒指就要离开我?”
天啊!谁要戒指啊?她要的是戒指所代表的天长地久!
罢了!他从来无心,再说只是更徒增自己的挫败感。何丝丝垂下眼眸,再度动手整理这八年来……该死的“堆积”!
“你说啊!”元敬淮似乎比较在乎她要离去的理由,而不在乎她就要离去。
“因为我要结婚,你不结婚,我只好看破,再去别的地方找看看有没有人要跟我结婚。这样你听懂了吧!”他的脑筋是用面团糊的,何丝丝只能用最浅显的话来说给他听,不然说什么诗情画意的天长地久、相偕到老,他一定听不懂!
当然,她也不奢望他懂了。人若无心,教他什么他都不会学到手。
“结婚有那么重要吗?”元敬淮很不平,也很困扰。“我们这样不好吗?”
何丝丝摇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
“怎么个不好?你说给我听听看!”
“我不想说。我只要告诉你,幸好你不想跟我结婚,不然婚后我还是百分之九十九会被你放鸽子放好玩的。而我,不当鸽子了!”不只如此,何丝丝也将屋顶的旗帜拆下,什么记号都不留。她拿出房子的钥匙,当他的面交还。
“钥匙也不要了?”元敬淮可能因为这次又输球打击太大,回家来又发现女友在闹分手,俊脸上的神情变得有点茫然。
“不要了,你可以把它送给下一个有缘人……”何丝丝话到一半,门铃声响起。“是我弟来帮我搬东西了。”
何丝丝前去开门,元敬淮坐在混乱的床铺上,完全没理出个头绪来。
他的丝丝玩真的了?她给的最后机会——真的是最后的机会?没得商量了?
“祥祥,不好意思,你才刚回去就又叫你跑一趟。”何丝丝跟弟弟河祥抱歉的说着。
“没关系啦!东西多吗?我开了爸的小厢型车来。”何祥个性温和憨厚,对姊姊非常恭敬,理所当然对元敬淮也很客气。
“嗯,应该够放了。”何丝丝带他进去房间。“这里的先搬。”
“好。”何祥遵命的搬起一个大纸箱,这才看见杵在一叠纸箱旁的元敬淮。“元大哥,你……要不要让让?”
“祥祥,你搬就是了,他没关系的。”何丝丝示意他别理元敬淮。
何祥就乖乖的一箱又一箱、一件又一件的搬走他老姊在这里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好不热络:
元敬淮冷眼看他们姊弟俩搬得不亦乐乎,一股气直在胸口碰撞、回弹,却浑然不知自己的气从何而来?他不曾有过如此闷的感觉。
对,就是闷,不知在闷什么?
何丝丝要走就任她走好了,她不留恋八年的生活点滴,只想要结婚,那她就去找别人结婚好了……他心胸宽大,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