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长达这么多年的暗恋,即将在今天做个了结,或许对她与他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与解脱。
一旁的冯笃脸色凝重,眼里似乎闪过些什么,却又及时掩饰,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动。
“你还好吧?”冯笃关心的走过来,拿出手帕替何倩倩擦拭脸上的咖啡渍。
“笃,这女人竟然敢捉弄我,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气!”何倩倩恼羞成怒,装腔作势的哭嚷起来,抽抽噎噎的顺势巴进冯笃怀里寻求安慰。
冯笃看着倪必舒那张倔强的小脸,紧抿的唇像是宣示绝不妥协,这让他的神色不禁一沉。
眼前这样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不是他原先的本意啊!
他只想让事情和谐、平静落幕,从没想过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会不会伤害到谁?
“倪秘书,请你跟何小姐道歉。”沉默许久,冯笃终于还是勉强自己开口。
既然事情都已经演变到这步田地了,他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照剧本演下去。
倪必舒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笃,你看她那样子,简直是……啊!”话还没说完,何倩倩像是突然被恐龙咬了一口似的,突然跳起来发出凄厉的尖叫,尖拔的嗓音几乎快刮破耳膜。
“我的香奈儿!”
随着她的目光,冯笃跟倪必舒不约而同往她脚上高贵的鞋子看,只见光滑的上等牛皮湿了一滩,一只白色的小狗还不罢休的继续咬着她的鞋尖玩耍。
“圆圆,不可以!”
倪必舒急着想去把圆圆抱回来,却没想到何倩倩的动作比她更快,长腿一踢,小小狗就这么成抛物线飞——出去,硬生生撞上墙壁。
“圆圆!”
她惊恐大叫,心脏像是停止跳动。
迅速冲过去,颤抖抱起陷入昏迷的圆圆,小小的身子瘫在她手里软趴趴的,头上流出令人怵目惊心的鲜血,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紧闭不再睁开,她忍了好久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不听使唤的溃堤。
“圆圆,睁开眼睛!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她呜咽低喃,颤抖的手几乎捧不住那个毫无生命迹象的小身体。
“圆圆,求你不要这样……我不争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只求你回来!我什么都放弃,求求你回来……”她跪在地上,将圆圆紧紧抱进怀里不断哭喊。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奢求不属于她的感情,执迷不悟的想在这场胜负已定的角力战中争回些什么,因为她的嫉妒与自私,害死了一个小生命。
一切都是她的错!
一旁的冯笃见状几乎怔住了,她的眼泪、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竟让他的心抽痛起来。
“倪、倪秘书……”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肩头,终究还是退缩的收了回来。
倪必舒倏然抬起头、愤恨的目光笔直射向一旁忙着抢救鞋子的何倩倩。
“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它只是只一个多月大的小狗啊!”她朝何倩倩疯狂大喊。
“难道你没看到吗?这只死狗在我鞋子上尿尿,你知道这双鞋多贵吗?你一个月薪水都赔不起!”
“一双鞋子再贵,比得上一条生命的价值重要吗?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血,竟然眼也不眨的就害死一条生命?!”
“笃,你打杂小妹养的狗不但在我鞋子上尿尿,她竟然还敢骂我,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啦!”
对,她要听听他怎么说!倪必舒用力抹去眼泪,瞬也不瞬望着冯笃。
骑虎难下,眼看这个计划即将结束,冯笃还是狠下心吐出一句:“倪秘书,你该先管好你的狗。”
倪必舒瞠着眼,瞪视着眼前这张冷漠的脸孔,心终于被彻底敲成了碎片。
她终于发现自己有多蠢,以为只是赢得一场赌注就可以改变什么,其实他讨厌她,这个事实一辈子也不会改变!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他冷凝着脸,不发一语。
他的冷漠让她心碎,他的无情更让她心寒,也该是时候了,这场梦早就该清醒了!
“我懂了!”她缓缓闭上眼,将圆圆紧抱进好疼好痛、像是快被撕裂的胸口。
倏然转身,她抱着圆圆不要命似的往外狂奔,只希望自己不再有知觉、不再有意识,好让自己不再感觉到心痛。
当冯笃看到倪必舒转身前,眼中那抹心碎、绝望的眼神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彻底!
他以为故意把何倩倩找来,利用她的一厢情愿替他演出戏,好让倪必舒知难而退,从此不再纠缠他、扰乱他的心思,再也不必为她伤神。
但这一刻,他才终于发现,他不但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
“倪必舒!”他不顾一切的追上前去,不顾何倩倩在后头尖叫、跺脚,一心只想追回她、向她解释一切。
踩着毫无知觉的脚步,倪必舒全然不知自己跑到哪里,只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端上,虚幻得连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突然间,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大吼,像是带有警告意味,她恍惚的抬起头,惊见一块有半人高的木板从天而降,正以让人来不及闪避的速度往她砸下来。
意识慢慢恢复,但手脚却不听使唤,她只能瞠大眸,眼睁睁等着自己被压成肉洋芋片。
倏地,一双长臂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用力之猛让两人同时摔到一旁的泥堆里。
瞠着圆滚滚的大眼,她惊慌的摔进一双坚硬有力的手臂里。
“必舒,你听我说——”
她恍惚望着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神担忧、面色焦急的男人,就是刚刚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不,他根本不会在乎她、连多看她一眼都是奢侈,她一定还在作梦!
用力推开他,她踉跄起身,抱着圆圆继续往前跑,她的脚步轻飘飘的,像随时会跟着圆圆人间蒸发一样,浑然不觉一块木板再度砸下来,连冯笃都来不及出声警告,倪必舒已经应声倒地。
“必舒!”冯笃冲上前,吃力移开压在她身上的木板,只见她早已昏迷不醒,额头上布满一大片怵目惊心的鲜血,让他整颗心顿时紧揪得无法呼吸。
他抖着手将她抱起来,却好像抱着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他害怕、恐惧、心痛,这一刻总算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紧紧抱住她,冯笃不顾她的鲜血沾满他洁净的衬衫,发狂似的吼道:“你不准出事、我不准你出事,听到了没!”
一群施工的工人以及跟随后追上来的何倩倩,全都怔楞在一旁,目睹这个令人惊心动魄,却又令人鼻酸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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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冯笃将整张脸深深埋进掌心,神情满是哀伤。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长廊那头传来,随即高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
“我堂姊她怎么了?”
女子的声音让冯笃倏然抬起头。
“你……”他记得她,她是倪必舒的堂妹倪宛儿,在赌约那日有过一面之缘。
“是高扬通知我的。”
倪宛儿微微红了脸,冯笃一低头,发现两人的手紧紧牵着。
才两天的时间,这两个人就……他难以置信。
“爱情就是这么回事,感觉对了就在一起,时间不是问题。”高扬笑嘻嘻道。
感觉对了就在一起?冯笃咀嚼着这句话。
“我堂姊她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