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想到这里,她想留下来的念头立刻灰飞烟灭,无论他威胁利诱、好说歹说,她都不再动摇。
他既然要等到三个月之赌期满,她就顺遂他的心意,时间到了再说,现在……就让彼此享受残存的相聚时刻吧。
所以,她玩得比他更疯狂、更享受,尤其是在床上——
“再来一次?”她娇滴滴地趴在潜伏枕上的李祥凤背脊,一手梳着他的散发,一手戳戳他的手臂。
“你一点都不累吗?换成以往,这个时辰你已经睡死了。”大概神游到第十八层地府去,不管他又吮又舔又咬也吵不醒她。
“再玩一次就睡。”她想打呵欠,但强忍住。
“好,再一次。”舍命陪美人儿。
将木拼盘端上床,将近数百块的小木片上都绘着不全的彩图,这是她托小彩买的木拼图。除此之外还有好多童玩,全是她以前爱不释手的玩意儿,想让他也玩玩.
他慵懒支颐,俐落地一块接一块拼着。对他而言这游戏稍嫌无趣,简单得像在侮辱他的智慧。
“以前我玩这个,大概花一刻的时间拼好。”她偶尔摸到几片正好能与他拼好的部分对上,便多事地帮忙拼几片。
“我不用一盏茶。”
“我那时才十岁。”比小孩子时的她快,有什么好骄傲自负的?“好玩吗?”
“我要是十岁,我会说好玩。”三十多岁的男人,对于床上游戏会更有高昂的兴致。尤其是她几乎整个人瘫在他背后,柔软的胸脯挤压着他,谁还会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童玩上头?!
“年龄果然已经不一样,补偿不了。”想替三十多岁的他补偿九岁的童趣,是有些天真。
“你如果想补偿我,就为我留下来。”
“这是两回事。再说,又不是我害你没童年的,你要讨债,找你父皇去,叫他为你留下来好了。”冤有头债有主,哪能随随便便对她扣罪名,要她偿债?
“那老家伙现在可不亦乐乎,高高兴兴去当他的淫乱太上皇,哪有空理睬我。”他冷哼。成天只要在后花园陪妃子扑蝴蝶,又不用管政事,远比当皇上时更快活似神仙。
“事实上,你很心软。”外表看来心肠歹毒,手段使来血腥无情,细细琢磨,他不会赶尽杀绝,尤其是对亲人。
“他很疼我母妃。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待她真的好——虽然日子不长。他也连带待我好。”李祥凤淡笑,木拼图已经完成八成。
“结果你还抢了他的龙座。”
“我一直告诉他,我早晚都会抢,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
“他一定没想到不孝子会付诸行动。”
“不孝子付诸行动是为了谁呀?”他斜瞄她一眼,说得好像完全局外人,撇清得真快。
“我知道,是为了不怎么美的祸水红颜啦。”给他摸摸头,感谢感谢。
“那祸水红颜给的回礼却是想拍拍屁股走人。”
“那祸水红颜给的回礼还有甜甜的香吻呀。”干嘛将她说得丧尽天良似的。
“哪里有?”空口说白话。
啾,额头。“这里有。”啾,鼻子。“这里也有。这里……这里……这里……”嘴唇、下颚、吞咽着浓烈欲望而缓缓滚动的喉结……
他为她动情,扣住她的后脑不放,不让她洒落绵绵细吻的唇离开他的身体。
“我最想要的回礼是祸水红颜承诺她会留下来,为我。”
“贪得无餍。”她咬他脖子一口,故意要咬痛他,要他放手,但徒劳无功。他硬得像石块,只是咬疼自己的牙。
“我不会让你离开,绝对不会。”
“唉。”她每次都只能用叹息作结,而她的叹息,最后也只会全数吞入他的嘴里,让他吻去。
李祥凤的霸道她知道,他不会接受她的说服。三个月之赌,她诈赌,他也准备输不认帐,两人都是卑鄙的赌徒,愿赌不服输。
胜负究竟如何,连她自己也没有绝对获胜的把握。
就算她赢,也是带着不全的心回去,赢得不光不彩,表面上是胜了,实际上却败得涂地。
而李祥凤也知道她的任性。她不会屈服于他的威逼,即便他板起脸来吓她,她一样可以揉揉他的发,笑得像包容,笑得像会接受他的请求,然后一样满脑子想着离他而去。
就是清楚她也喜欢他,所以反而无法对她生气。她让他明明白白体会到,她喜爱他,没有任何嫌恶或虚伪,但是却又不肯对他明说,喜爱他又非要离开他的理由。
她让他伤透了脑筋,百思不得其解,想逼问她、想强迫她、想干脆将她缚绑起来,只要能一辈子留下她,再无耻的手段他要来也不会心软。
为什么明明就有爱,竟还不愿意缠腻在一起?
若是他,爱上一个人,绝不让她离开,要时时刻刻都能见着,让自己安心,抱得到、拥得着,对他而言才算是拥抱。但很明显,她不这么认为。
花盼春的确不这么认为。
李祥凤说服她,韶光说服她,就连几天后知道她要走的小彩也哭哭啼啼地说服她时,她还是笑着说:“我会离开,莫约十天后吧。”
“小姐,你怎么舍得?!”呜。
“有舍才有得。”
“你这样好无情……”小彩哭着指控。
花盼春被她逗笑,觉得小彩真是一针见血地了解她。
“亏皇上还这么疼你……”
连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韶光也猛点头。
“你们两个说客.”一人一边在耳畔数落她,已经连续好几天也不嫌累哦?反正说过来说回去还不就是她狼心狗肺歹毒心肠浑身上下全是粪坑里的顽石雕出来的冷血冷心冷肝冷肺冷肠冷肚……
“你辜负皇上的心!”
“喂。”这是什么控诉呀?
“你践踏皇上的情!”
“是是。”她还蹂躏皇上甜美的肉体哩。
“你伤害皇——”
“小彩、韶光。你们两个只要再提这件事,我就要将你们赶出房去了。”花盼春狐假虎威,拿李祥凤最常吓人的嘴脸出来用,成效出乎意料的好,小彩和韶光谁都不敢再提,只是小彩倒茶的手劲变大,韶光沉默的时间变长,两人在对她做出无言的抗议。
这两个人都是好手下,够忠心地想替主子出气。
不过她不吃这一套。韶光不跟她说话,她乐得清静;小彩倒茶添水都故意重重喀地放在桌上,她只要有茶喝就好,不在乎小彩怎么凌虐那只茶杯。
最后那两个人还是挫败地恢复往昔,一左一右继续对她数落她的无情无义无血无泪无心无脑……
“对了,文贵妃被安置在哪里?”
这句问话出现在“你不可以对皇上始乱终弃啦”、“你怎么可以玩玩就算了”以及“你要对皇上负责任啦”之类的教训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咦?”小彩正骂得流利,被她一打断,差点也嚼断自己的丁香小舌。
“我说,文贵妃被安置在哪里?”
“小姐,你想做什么?”
原来小彩还知道她是小姐哦?那方才像在骂兔崽子的那些话是什么?幻听吗?
“我想去看看她。”
“盼春姑娘,你最好不要去。文贵妃疯癫得认不得人,去看她也于事无补。”韶光反对。
“听说她几天前才捉伤一名宫婢,直嚷着是宫婢害死她的孩子,要她偿命。”小彩也补充她听来的小道消息,绘声绘影的。
“准备一些吃食,我去看看她。”花盼春完全没被劝退。
“小姐!”
“再怎么说,她的孩子是在我怀里断气的,我无法忘记这件事。”光是想到,她仍会手心发颤。“韶光,难道李祥凤没让人去查二十五皇子的死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