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现在应付的只是两个人,若是他们十九个人一窝蜂涌上来呢?
“喂,你们两个还想见人吗?”中年人嘲讽的言语传进场中来。“两个大男人竟然应付不了一个小姑娘?”
“这怎能怪我们,若不是你坚持要活捉她,我们早就解决掉她了!”
“我们答应过村长要交给他活人处置的!”
“他奶奶的!”
原来如此,不是她厉害,而是他们有所顾忌,换句话说,连两个她都敌不过,早晚会被他们捉住,一想到这,翠袖不禁又开始惶恐了。
她该怎么办?
“但她是不是受伤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可以让她受伤?”
“可以。”
“这就简单了!”
话说完,战况马上转变了,那两个家伙开始刀风刷过来刷过去毫不留情,翠袖左支右绌、连连后退,心也愈来愈慌,心一慌,手上更乱,如果不是两脚退得快,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砍到,不是断右手就是断左手,绝不只是断几根头发而已。
未久,当她背贴上一堵墙时,她知道已经退无可退了,眼看对方又是刷刷两刀砍过来,她急忙使力挥剑挡开,但下两刀已来不及回剑防御了,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两刀刷过来,心里开始一一向爹、娘,还有妹妹们道歉。
对不起,爹、娘,原谅女儿不能尽孝了。
对不起,大妹,原谅大柹不能帮你了。
对不起,二妹,原谅……咦?
道歉道一半,忽觉手上一轻,她愕然往下看……
耶耶耶?她的剑呢?
视线再拉高,那两人那两刀不但没砍下来,更像是被点住穴道似的定在前方,双眼恶狠狠的瞪住她后面,她满心讶异,正想回眸看看是什么使他们流露出如此凶恶的表情,但眼前却有更引人注意的地方硬拉住她的目光不放。
一眼看去,那两人明明从头到脚都没有任何伤痕,连头发都没掉半根,但不知为何,他们头上突然同时冒出血珠来,一滴、两滴、三滴……然后血滴溜滑下来缀成血串,血串又滚连成一线,从头顶上,经过眉间、鼻子、嘴巴、喉头、衣襟,直到胯下……
骇然抽气,她陡然拉出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双眼惊恐的瞪着那两人霍然从头颅中央对半裂开来,好像葫芦被剖成两半,自头顶到胯下,恰恰好左右两个半边,右边没有多一点,左边也没有少一分,仿佛是用尺量妥了后再拿菜刀慢慢切割开来似的。
唯一无法“公平分配”的是,左边有心,右边没心;但右边有武器,左边没武器。
眼见那四个半边身体就在她面前脚下跌成四边,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也浙哩哗啦跟着滩流出来,有心、有肺、有肝,还有肠肚,其中有一只眼睛还眨了一下,她更是惊骇,无法自制的继续扯喉尖叫,没注意到剩下那十七人一个样瞪眼望住她身后,双目发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怖之色,几十只脚正在犹豫到底是要往前拚上老命赌一线生机,还是往后逃之夭夭?
直至她身后那面“墙”悄然移开,她才噎住叫声,猛然往后瞧,这一看更是悚然心
原来贴在她背后的不是墙,而是金日,但,他为何是那副骇人的模样?
黑亮的瞳眸睁得又圆又大,血丝充斥中透着凌厉狠毒的光芒,小奶娃的粉嫩脸儿上布满了阴鸷与森然,艳红的小嘴儿残酷地紧抿着,宛似邪恶的煞神,狰狞的盯住眼前那十七个猎物。
他不是金日,他是谁?
她心惊胆战的注视着他提着她的剑,仿佛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的一步步朝那十七个人走去,剑身上没有半滴血,只闪烁着阴森森、冷冽冽的光芒,透着无可言喻的辛辣狠厉,吓得那十七个人心胆俱裂地不住往后退。
一剑便将两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劈成四片,他们甚至没看到他动手,不过是冷芒一闪,一切就结束了,光只这一手,他们就知道再多来一倍的人也敌不过对方!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脚步益发颠踬,踉踉跄跄的,金日继续往前走,一步没停,半步没顿。
“你……不要过来……不要……”
猝然间,十七个人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刻转身便逃,而且是朝十七个不同的方向;几乎不分先后,瘦削的身躯狂飞暴闪,掣如闪电似的溜溜寒芒猝射又敛,瞬间后,金日又已立于原地。
而那十七个人继续朝四周狂奔,两步后,十七个人同时裂开来成三十四个半身,全都是一个半身仰,一个半身俯,因为他们正在拉腿跔步,一脚前,另一脚后,一旦左右裂开来后,自然顺势倒下,一边往前倒,另一边住后倒。
翠袖已经忘了要呼吸,一双眸子睁得比桃子还大,惊骇欲绝的瞪着金日徐徐回过身来,摇摇晃晃的回到她身前,那骇人的杀气已消逝,因高烧而通红的脸上是一片空洞迷茫,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锵的一声,手上的剑落地,缓缓的,他转身,步履蹒跚的走回小木屋,消失在门后。
翠袖依然惊窒的呆在原地,没有呼吸,无法动弹。
他到底是谁?
第六章
山里的空气最清新,甜甜的青草味儿,轻快的小鸟鸣唱,当金日醒转过来时,眼睛尚未打开,那自然的乐音便轻快的传人他耳际,他不由深深吸入一口甜美的空气,唇畔悄然浮起愉悦的微笑,觉得身心似乎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舒畅。
虽然他的病仍是一件恼人的问题,不过暂时他不想去烦恼这件事。
再深呼吸两次后,他才懒洋洋地打开眼,见炉上依然炖着一锅冒着浓浓香气的鸡汤,但翠袖并不在木屋里,他起身活动一下四肢,轻步走向木门,打算先去把她找回来,因为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喝那锅汤。
“见鬼,这什么味儿?”
门一打开,空气中便突然多了一股令人厌恶的味道,浓冽的扑鼻而来,他不禁掩鼻退后一步,再狐疑的走出两步,定睛一看,笑容僵在脸上,腿拉不动了,心凉到谷底。
“该死!”
不甚情愿的,他缓缓移动目光扫过木屋前的空地,摊摊漉漉猩红的血泊,花花绿绿的瘰沥内脏,还有半边半边的尸骸,不消问,这是他的杰作,虽然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确实是他的杀人手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无声叹了口气,视线移向不远处那个正在拖拉尸骸的少女,是翠袖,不晓得她要把尸骸拖到哪里去,多半是要拖到看不见的地方,也真难为她了,她大概是第一回碰上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还要她处理善后,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翠袖!”
怎么也没想到她听到他的声音竟然会吓成那样,一个抖颤跌坐到地上去,惊恐的眸子瞪得圆溜,活像见鬼一样的瞅住他,抽着气,半个字都吭不出来,一副正在考虑要不要逃命的模样。
他也只不过是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而已嘛,语气还刻意放得特别温柔呢,就怕吓着了她,不想还是差点吓掉她的小命。
现在,他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默默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内脏尸骸处理掉,血迹不好清除,只好期盼老天能下场雨。
然后他们回木屋里喝鸡汤,翠袖并没有特意躲开他远远的,但老是用一双惊惧的、戒慎的眼神偷觎他,有时候她也是困惑的、不解的,特别是当他现出最纯真又哀怨的苦笑给她看时,她很明显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