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是江湖上年轻一辈的高手,但对方起码有九个人是成名十年以上的人物,尤其是天雷斧和无影刀,一对一,这边或许可以吃定那边,一对二,那边可就吃定这边了,更何况还有白骨七剑以及另外二十几个摇旗呐喊的角色,这边根本不够看,眼一眨,大家就打起混战来了。
玉弘明对天雷斧和白骨七剑中之二,情况不太妙!
黄希尧对无影刀和白骨七剑中之二,情况很不妙。
黄秋霞对白骨七剑中之三,惊险万状,随时都有壮烈成仁的可能。
翠袖对那二十几个小角色,只有往后退的份,一直退到无法再退……
“住手!”
先喊停的竟然是对方,而且是用那种极为惊骇,好像老母鸡被人掐住脖子拔鸡毛的声音喊停,玉弘明、黄希尧兄妹三人又惊讶又狐疑的飞身退开,转眼一扫,骇然抽气。
马车前,翠袖默默站在那里,金日紧贴在她身后,左臂懒洋洋地搭在她左肩,低垂着脑袋搁在她头顶上,闭着眼看似睡着了,右手却还抓着她的剑垂在地上,亮晃晃的辉映着日阳,尖锐地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一旁,向来总是冷淡又冷漠的汪映蓝难得露出被吓到的表情,胡大夫最窝囊,他弯腰吐个不停,至于他为何吐,朝四周看看就知道了。
莲花有十六片花瓣,周围恰好有十六个半边人排列成莲花状——天知道是如何排出来的,内脏肚肠脑髓淌泄满地,花花绿绿黑黑白白,有的还在微微蠕动,衬着摊摊沥沥鲜红的血,怵目惊心,毛骨悚然。
翠袖咽了口唾沫,两眼极力不往地下看。
“我家夫君说,他在发烧,头昏得几乎站不住脚,实在很想睡觉,如果你们快快走,不对,他说滚蛋,他就可以回马车上睡觉;如果你们不识相,他照样可以把你们摆成另一朵,或两朵、三朵莲花,剩下的做叶片……”
她停住,侧耳仿佛在倾听什么。
“他说他数到三……咦?我吗?好啦,我数,我数……呃,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滚,就准备留下来做莲花吧!”
又停了一下。
“耶?开始了吗?好嘛,好嘛,对不起嘛,你又没通知我,那,我开始了喔……呃,一……”
没有人动,但有人出声。
“你是谁?”无影刀又惊又怒的问。
“夫君,他在问……好嘛,不准问就不准问……二……”
“你不敢说你是谁吗?”天雷斧更是激怒的大吼。
“夫君,他……好啦,好啦,那……那……二又一半……好嘛,好嘛!”叹气。“三!”
“三”字几乎才刚出口,瘦削的身影便宛如怒矢般激飘半空,而当无影刀等人的瞳孔中尚残留着半空中的人影时,那人影却早已暴射而下,利剑嗡然长颤,凌空劈出十七道冷莹的煞光,不过眨眼功夫,地上又是两朵血莲花,外加两片血淋淋的“叶片”,其他人眼睁睁看着,根本来不及救援。
下一瞬间,人影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横飞斜掠,笔直的扑向无影刀、天雷斧与白骨七剑,那九人不由惊骇已极的旋身暴退,人影如影随形的跟上,长剑猝抖,无数寒芒狂风暴雨的扫向那九人。
那九人似有默契的骤然回身,无影刀与天雷斧不约而同狂卷出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技“无影九式”与“雷鸣闪电”,而白骨七剑则各据方位站出白骨剑法中威力最强大的“白骨鬼魅剑阵”。
蓦然,人影狂笑,悬空的身躯骤而扭旋,长剑急晃,幻然溜出串串犀利的银光,暴烈的穿刺向那九人。
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结果便“摆”在眼前了。
一朵血莲花,两片血叶片。
人影落地踉跄,顺势以剑拄地稳住身躯,喘息不已,目光残虐暴戾,神情阴森冷然,好像杀得很不过瘾,最好能再多来几十个给他一口气杀到爽。
“夫君,”翠袖连忙过去扶住他,担心的端详他的脸色。“你还好吗?”
大眼儿瞥下来,瞬间,残虐猋逝,暴戾杳然,可爱的小奶娃又回来了。
“他……他大爷的,真让人硌应,”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儿,金日喘息着咒骂。“不干这把刀都不成,真是,浑闲角色也敢跟我叫板……”
“叫板?”
“挑战。”
“可是他们没跟你挑战啊!”
“……我要睡觉了!”
“啊,对,你还在发烧呢!”翠袖赶紧扶他上马车。“看你那样又凶又狠,我差点忘了你在生病呢!”
两人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长剑被扔出来。
而外头的人,除了胡大夫呕吐得更厉害之外,其他人全傻了眼,不敢置信的张着嘴,全成了白痴。
“原来他会武功!”黄希尧喃喃低语,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看见的。
“而且该死的高!”黄秋霞咕哝。
“他那模样……好冷酷!”胡大夫呐呐道,声音有点变调。
“何止冷酷,简直像个杀人如麻的噬血狂魔!”黄秋霞又嘀咕。
“可是,既然他的武功那么高,那时候干嘛要任由人家砍他呢?”黄希尧疑惑地问。不过他可明白了,翠袖为何要说怕金日了。
枕边人杀人的模样那样狠毒,劈人的手段那样残酷,不怕才怪!
“还差点被砍成肉酱!”黄秋霞再嘟囔。
玉弘明揽着眉头想了半天。“他高烧烧糊涂了,一时忘了自己会武功?”这是唯一可能的原因,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汪映蓝若有所思的望住马车。“他究竟是谁?”
这话问的奇怪,相处半年多,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这也的确是疑问,除了他叫金日,打从京城里来的之外,他们还知道他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其他三人互视一眼。
“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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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天气真不错啊!”
没有乘风破浪,没有狂风暴雨,安安静静睡了两整天,一下马车,金日便神清气爽的赞叹天气真美好,不过没人回应他,大家只瞪着他看。
“干嘛了这样瞅我?”金日摸着自己的脸。“我哪儿不对了?”
“你到底是谁?”黄秋霞冲口而出。
秀气的眉轻挑,金日蓦然回首。
“胡大夫,劳驾了,黄姑娘脑袋发昏认不得人了,也帮她瞧瞧吧!”
“你才昏头呢!”黄秋霞啼笑皆非。“我是说你……你……算了!”她连问都不晓得该怎么问。
“如果金公子没问题的话,我们启程吧,这一路走得够慢了!”
黄希尧最干脆,当作没那一回事,大家继续往下走吧,几人相互看看,耸耸肩,各自走开,散场。
慢?
金日眯起了大眼儿。“好,咱们谁也不准再停,谁敢停我就把他劈成两半!”
谁想做血莲花瓣吗?
没有。
于是,他们一口气赶到建昌镇,除了入黑停下来过夜之外,他们都没有再另外停过,七天就到达目的地。结果,马车甫在总兵府门前停下,翠袖就慌慌张张跳下来,顾不得门口卫兵的打招呼,一路吼进府内。
“娘!娘!娘!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准备好了没?”
袁夫人刚从后厅匆匆忙忙赶到前头来,就看见黄希尧横臂托着一个用毛毯包裹的人匆匆进大门,那团毛毯在颤抖。
“怎么了?”
“夫君疟症又发了啦!”
“胡大夫不是有药,没吃吗?”